273.他嫌我脏(1 / 2)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罗青桃过得十分逍遥。
冯恩甫所中的毒,据说十分奇特。鬼医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却还是需要每日里药浴、施针、喝种种奇苦的汤药,堪堪把一个俊逸的浊世公子变成了个形销骨立的病秧子。
有一天罗青桃难得好心,撑着拐杖去看了一眼,竟被那位太子殿下病歪歪的模样吓到了。
回来之后,她不由得大发感慨:天下盛传鬼医“妙手仁心”,果然不假!能把一个完全没有中毒的人治成这般模样,这位鬼医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明!
高于仁作为侍卫统领,所知道的消息是很全面的。这些日子罗青桃闲着无聊,早把西楚宫中朝中种种恩怨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鬼医在西楚算是一个很奇怪的所在。他与皇室中人有深仇大恨,却又背负着一个无法解脱的责任,不得不尽心尽力地保护着冯家人的周全……这老怪物,倒也活得辛苦。
知道了那些往事,鬼医此时的所作所为就很容易理解了。
冯恩甫“中毒”,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使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用“解毒”的借口狠狠地出一口气,想必这老鬼的心里是很痛快的吧?
这一点,从他每日里笑得开花的老脸上,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罗青桃的日子过得无聊,倒多亏鬼医时常来玩闹一番,替她解解闷。
在外人看来,这一老一少相处得十分融洽。
实情是怎样,却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这老鬼显然是以戏弄人为乐的。罗青桃已记不清自己被他下过多少次毒,只记得这半个多月里,她就没有吃过一顿无毒的饭、也没喝过一口无毒的水。
中毒次数多了,她早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横竖这老鬼是不会让她死的,至于那奇痛奇痒、生癍生疮种种异状,那都是不需在意的了。
说也奇怪,连着中过几天毒之后,罗青桃反觉身上舒坦了许多。先前她的骨肉关节无一处不痛,遇上阴雨天更是剧痛难忍;而这些日子,那种无处不在的疼痛竟然减弱了许多,骨髓深处的寒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不再似先前那般疯狂肆虐。
罗青桃没有向鬼医道过谢。
时至此刻,她仍然不知道这老鬼是敌是友。事实上很多时候,“敌”与“友”的界限原本就不十分分明吧。
倒是鬼医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凡是冯家人不喜欢的,他都喜欢;凡是冯家人喜欢的,他都不喜欢。
很遗憾,她是冯恩甫喜欢的人,所以她与鬼医,注定是冤家对头——这是鬼医的原话。
罗青桃不急,也不能急。
“欲速则不达”,这是《论语》上的教导;“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这是兵书上的战术。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从一万个“不可能”之中,为自己寻找一个获救的“可能”。
到了九月中,冯恩甫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渐渐地可以下床走动了。
罗青桃心急如焚。
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旁敲侧击,鬼医始终不肯替她解了身上的毒。于是这段时日,她一直像个残废一样坐着、躺着,稍稍走几步路便不得不借助拐杖……这种滋味,真他娘的难受!
这两日,那老鬼不知在忙些什么,除了一日三餐定时跑到厨房给罗青桃的菜里下毒之外,竟似乎没有时间过来胡闹了。
幸好除了鬼医之外,罗青桃还有几个更加亲密的小伙伴。
前一阵,高于仁替她在檐下搭了个木架子,拴了两只绿毛鹦鹉在那里,每天呜哩哇啦说个不休,聒噪得很。
除了鹦鹉之外,还有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鸟每日定时来访,蹭吃蹭喝,十分不客气。
罗青桃喜欢的就是那只灰鸟,虽然它生得丑,叫声也难听,实在没什么可爱的地方。
这日,灰鸟准时出现在了檐下,很不客气地把鹦鹉们留在碗里的饭粒吃了个精光。
罗青桃听见叫声,从窗口伸出手去,把那灰鸟捉了进来。
灰鸟不满地“叽”了一声,罗青桃已习惯性地把它毛茸茸的大腿摸了个遍。
什么都没有。
罗青桃的额角霎时渗出了冷汗。
怎么会没有?
半个多月以来,“灰丫头”每次都会带来一张字条,这次怎么会没有?
要知道,“灰丫头”是君洛亲自喂养训练的灵鸟,耐力强、通人性、聪明活泼如五六岁的孩童……它不是笨头笨脑的信鸽,怎么可能出错!
如果“灰丫头”没有出错,它又怎么可能空“手”而来?
难道……
罗青桃不敢再想。
“灰丫头”被冷落了许久,忽然不耐烦起来。
它“叽!叽!”地叫了两声,在罗青桃的手背上啄了两下,张开了翅膀。
罗青桃手背发痛,正要发怒,那鸟却已振翅飞起,嚣张地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又从窗口窜了出去。
罗青桃又急又气,又觉十分委屈,恨不得把那坏鸟捉来炖了吃。
可是她如今连走路都困难,如何能捉得到那只鬼灵精怪的小家伙!
想到自己目下的处境,罗青桃不禁悲从中来。
这时“灰丫头”的叫声又在窗外响了起来,比平日分外高亢激昂,似乎是在刻意挑衅一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