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萧楚昀和萧言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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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个字,但说出来之后,沈南枝却觉得心口犹如压了千斤巨石。

她确实想到了。

他是萧言初,也是萧楚昀。

在秦素衣找过来要杀她那次,沈南枝故意摔下楼梯的瞬间,他眸中那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紧张,让她感觉熟悉无比。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但生死当前,刹那间的眼神骗不了人。

那时,沈南枝本来有机会用梅花簪重伤他的。

可是,就是因为那一眼让她一怔,瞬间慌了神。

怀疑的种子就此埋下。

她本应该早就察觉到异样的一些蛛丝马迹,也在那时候开始自脑子里纷纷冒出了苗头——

在温泉山庄遇到的七杀阵和密道,就算有追踪香的作用,他带着她也如履平地,好似对那里的机关并不陌生。

在她被萧子义算计,从密道送入萧祈安的别院时候,分明密道出口已经被堵住,就连最先赶过来的长安表哥和她的暗卫都还没有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下落,为何萧楚昀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及时赶到。

既然这两处机关都是萧言初口中老张头所为,那萧楚昀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甚至,在更早的时候。

真正的三皇子萧楚昀自幼体弱多病,在被派去随军历练之前,从未离开过京都。

可当初,沈南枝却在无意听到陆翩翩说起,当年萧楚昀是在上阳郡救了她。

那时他一个冷宫中不受宠的小皇子,如何避开层层关卡和耳目出现在千里之遥的上阳郡?

因为沈南枝潜意识里已经对他深信不疑,所以并未深究。

而且,她也被自己的梦境误导。

镇北王萧楚昀携宁王叛军攻破皇城,所以,沈南枝先入为主地以为萧言初和萧楚昀只是合作关系,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会是同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了原本的声音和容貌,就连露在外面的下颚都让沈南枝看不出端倪,但随着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他给沈南枝的那种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只是,她依然不能确定。

在逃亡的马车上,听到近在咫尺的沈长安的声音,面对他的威胁,看到他随手拈在指尖随着一道内劲打出去的铜钱,那姿势跟当初在温泉山庄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顷刻间就将太后身下的竹椅震碎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哪怕她心中已经有所怀疑,沈南枝也不敢贸然拿着长安表哥的安危去赌,但有一点,她内心十分确定,他不会真的伤了她。

所以,她才会不惜用身体扑向他双手,挡住他可以随时出手伤害长安表哥的铜板。

也是在那一瞬,她闻到了他袖间那一缕草药香,思及此前种种,沈南枝终于可以确认他的身份。

萧言初,萧楚昀。

当这个两个名字同时跃入脑海的一瞬间,沈南枝心乱如麻。

往事前尘纷纷涌入脑海。

虽然更多的困惑浮上心头,但沈南枝心中某些念头越发坚定。

她站在原地,保持着垂眸看着月舞的姿势,并未回头。

直到听见萧言初用回了萧楚昀的声音,缓缓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哪怕已经确定,但在听到这道声音的刹那间,沈南枝那颗飘忽的心也终得安稳。

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凝了凝神才道:“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闻言,萧楚昀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却透着些许寂寥道:“一刻钟后,萧祈安的人会追随信号而来,不过没关系,在出城遇到沈长安那会儿,我就跟他留了话,他同样会带人赶来带你回沈家。”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从秦素衣出现到临江阁遁走出城,虽然都在我的算计之内,但我也是想借机引出他,将他的人一网打尽,这样才能保你安全无虞。”

这样一来,不仅除掉了想对沈南枝不利的宁王叛党,还送了她一场泼天的功劳。

虽然因此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让他万劫不复,但他依然没有半点儿迟疑。

就如现在,哪怕已经被沈南枝发现,他形容憔悴,但却无半点儿悔意。

沈南枝转身,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狐狸面具上,停留了一瞬才道:“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他为难,沈南枝也不会强求。

闻言,萧楚昀别过了头去,轻飘飘道:“没什么好说的。”

对他而言,旧事重提,就是再将那些滚过刀子的伤口撒了一遍盐。

是他最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不过,既然沈南枝想知道,他也并未隐瞒。

“我确实不是真正的三皇子萧楚昀。”

说到这里,萧楚昀的喉头滚了滚,他稍稍整理了下思绪,过往片段瞬间浮现在脑海。

比起在冷宫里不受宠的萧楚昀,生长在漠河的宁王之子萧言初命运更可悲。

他是在不被父母期待的情况下来到的这个世界。

因为怀他的时候,他母妃就喝过堕胎药,试图打掉他这个累赘,可惜他命大,非但没死,还叫因此而伤了元气的母妃没能挺过生产这一关。

他的生辰,就是宁王妃的忌日。

而他也成了宁王口中的禁忌。

他父王对他母妃有多爱,对他就有多恨。

他父王是外人眼中一呼百应的宁王,是携整个漠河叛军抵抗下去的希望,却也是他无尽的恐惧根源。

他在六岁之前,都被关在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窗口的地牢,从未见过外面的天地。

偶尔透过那扇突然被打开的门,看到些许光亮,随之迎接他的,就是醉酒之后父王扬起的毒鞭。

——如果没有你,婉柔还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畜生!

——本王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又不得不看在你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的份儿上留你一条贱命。

——你活着就是为了赎罪的!只有你生不如死本王才开心!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和茫然的恨意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浑身发冷。

在他尚未开蒙知事的年纪,他首先学会的却是躲鞭子。

他虽是宁王独子,却是人人唾弃厌恶的存在。

他以为黑暗和绝望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有一天,外间喊杀声四起,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叫人透不过气来。

他被他父王手下的一群死士唤做少主。

他从未享受过一天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荣耀和安乐,却必须要背负这成千上万的累累血债和因果。

他们拼死将他送出了漠河。

因为朝廷的追捕,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无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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