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苏挽筝……泠婕儿……她俩,将会是我面临的第一次的对手。三人领舞,出尽百人风头。不,可这还不够!我必须技压群芳!只有争过那两人风头,我才有希望从这里挣脱出去。
我不想像师傅那样,过了这么些年,还是个舞姬。虽然宫里是座群芳墓,但我也不甘于平庸,即便是死去,我也要躺在所有人的尸骨上,睡在顶端!
而其他的舞姬望向我们的目光里有艳羡、嫉妒以及不甘。我只是笑。不甘又如何?嫉妒又如何?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若是没选上也要怨其他人,那么这人就真的愚不可及了。
一天的练习下来,我已经是筋疲力尽。强撑着回到了住处,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我叹了口气,若是现在就睡了,上元节我一定没有希望脱颖而出了。拿起一本词,我又挑灯细细的看了起来。尽管那些字已经快要在我眼前融成一团,可我依然强撑着看下去。
终于撑不住,熄了灯光,却恍惚间看见一人朝我走来。
“你是……”我迟疑的问道。那人的面容我看不清。
“唉……”我只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为什么要叹息?”我问道。
“你……真的决心要见到皇上吗?”熟悉的声音,我却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不过刚被选为领舞者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被皇上看中。”我冷笑,摇了摇头。
“不,只要你去领舞,你一定会被皇上看中的。”认真的声音。
“为什么?我的舞姿不一定最出众。”我反问,“而且你我都不能未卜先知,不是吗?”
“这个你日后自会明晓。你只需回答我,你想不想见到皇上。”话里似乎包含笑意,只是……那笑太过诡异。
“想。为何不想?传说当今圣上有经天纬地之才,玉树临风之貌。而且,我也不想永远的在这里待着,不是吗?”不知为何,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给了那人听。
“那就祝你能够实现心愿吧。”那人轻笑,然后身影迅速淡去。
“喂……”我伸手去拽,却不料一下醒了过来。
原来只是个梦啊。我长出一口气。不过……那个梦未免太过逼真了一些。看着天光尚且未亮透,拿起诗词又看了几页。等到天光大亮时才起来。
门忽然被叩响。
这个时候,能有谁来?我暗自想道。
伸手开了门,却发现是旁边屋子所住的舞姬。我们住的虽然是每人一间,不过也是一个大房间里分隔出的一个个小房间,虽然房间小了些,但所幸不用担心所谓的“隔墙有耳”。
“你是……”虽是每日都见到,但我一次都未问过她的名字。
“我叫黛芫。”她缓缓说道。
“黛芫……”我看了看她,口里喃喃道。她的面容算不上精致,但是属于秀气。举止有礼,气质不俗。
“之所以这么早就叩响你的房门,只是想……”她红了脸颊,“万一日后你被看上,成了主子。还请不要忘了我。”
我冷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柔柔道:“我不一定会被看上的。就算被看上,那也是最低的位分。那时怎么推荐你呢?”
“不……不是。”她嗫嚅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讨我过去,哪怕当个奴婢也行。”
我听见她这么说,反而好奇了起来:“为什么?奴婢做的都是粗活,而舞姬虽然也是劳累,却好过奴婢啊。况且……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善待下人呢?”
黛芫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只来你这里吗?”
我发现她的神情变了,不再是不谙世事的纯洁,而是那种深沉内敛的故作纯洁。“为什么?你也该知道,我的容貌并不是最出众的。三人之中,唯我的容貌是下乘的。”我敛眸问道。
“我既然选择了你,那我就容不得输。”黛芫冷笑道。
“你这话却又好笑起来。你选了我,可是万一日后我忘恩负义,忘了你怎么办?”我笑了笑。
“若是忘恩负义,我自然会去选其他人。而那时,你便多了一个对手。你说,划不划算?”她柔美的笑着,却让人感觉如此冷冽。
“你果然聪明。先是假装清纯,引起我的兴趣。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就恢复你的本样。”我收回了笑意,“是我低估了你。不过既然你选了我,你如何让皇上一定选我?若是选不上我,你岂不是一场空欢喜?”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她自信的说,
“你既然能有如此心机,为什么不用在你身上?只当个奴婢未免太委屈你了。”我好奇道。
“我若当个妃嫔,你岂不是多了一个对手?生存的那点小心机我倒是有,但是如何爬升高位,我不如你。”黛芫抿了抿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反问,“我不一定如你所说,你太高估我了。”
“不,我没有高估你。你刚到宫里的时候,就懂得利用自己年仅9岁这个优势来拉拢人心。她们都以为9岁的女娃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把心里话都说给你了。一年之后,你就成为最受欢迎的一个。而昨日选拔,你更是懂得‘遮丑’这个道理。在那么多的国色天香里,你不是倾国倾城的那位。所以你临时换了衣装,描了半面妆,带着白色的面具上了台,给公公留下了强烈深刻的印象,从而使你脱颖而出。”黛芫缓缓道。
我愕然。原来黛芫早已看透了一切。她看透了我入宫时的那点小心机,昨日的半面妆的含义。
我默然良久,最后开口道:“我很庆幸,你没有选择当个妃嫔,也没有选择当他人的奴婢。若是如此,我该多了一个多么棘手的对手。好,我答应你。若我被皇上看中,必定不会忘了你。”
“如此,我们便是系在同一条绳上了。你荣我荣,一损俱损。我相信,你为了自身,也必定不希望后者发生。”她笑道。只有此刻,她才如同十五岁的少女。
我敛眸,淡淡笑道:“走吧,若是再不走,怕是晚了。”
我与她手牵着手走在一起,若是远远的看,必定以为是姐妹。可是,在这里,姐妹都是一个敏感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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