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火交融(2 / 2)
张四爷笑道:“刚才打了一个小岔,让黑三鞭他们几个喘了口气,我们速速去处理吧!”
郑副官就等这句,也连忙说道:“好!好!”
黑三鞭、火小邪他们绑在木桩上,张四爷他们这一走,也有一盏茶时间。火小邪冷静下来,老关枪已死,浪得奔生死不明,他心中悲伤万分,生死也看淡了。火小邪明白自己再也躲不过,就等着剖腹取珠了。
火小邪低声对瘪猴说道:“猴子,是大哥连累了你们,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瘪猴一直呜呜咽咽地低声哭啼,说道:“大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干脆你让他们给我一个痛快,也杀了我吧。”
火小邪惨声道:“猴子,你年纪还小,多活几年吧,还等着你给我们烧烧香呢!”
瘪猴呜咽道:“可是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火小邪说道:“你记得刚认识我的时候,你才多大一点?七八岁有没有?你以前流浪的两年怎么过的?以前能活,现在就不能活了?再说丧气话,我也不想做你大哥了。”
瘪猴咬了咬嘴唇,只好点头答应。
黑三鞭哼了哼,骂道:“屁大点年纪,说话絮絮叨叨的,烦死了!”
火小邪万念俱灰,也没有脾气可发,低头不再言语。
沉默了片刻,就见张四爷他们又走回院子,各自落座。火小邪心中想道:“死就死吧,就是死得有点丢人,肠子肚子都在外面!唉,可怜老关枪兄弟,哥哥我一会儿就来陪你。”
张四爷落了座,闭着眼睛喘了两口气,说道:“刀手何在?去剖了那小子,把肚子里的珠子取出来。”
几个刀手顿时应了,跳出来又拉扯着火小邪,要将他开膛破肚。
火小邪死意已决,任由着他们拉扯,也不反抗,转眼就被刀手扒了个精光。那刀手摆了摆刀子,在火小邪耳边说道:“小兄弟,怪不得我!”
火小邪木然点头,刀手甩了甩手腕,就要一刀切下。
严景天哼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伸出手掌,喝道:“且慢!”
张四爷本来就是一肚子怨气,听又是严景天他们说话,顿时脸上挂不住,转头极为不快地说道:“严兄弟,有什么事吗?”
严景天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这小子姓什么。”
张四爷极不耐烦地说了句:“严兄弟感兴趣,那就问吧!玉胎珠老是泡在胃里,时间长了,也没了品质。”
严景天微微一笑,抱了抱拳,走上一步,大声问道:“那个小子,抬起头来!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火小邪哼了一声,说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火小邪!”
严景天又问道:“哪个‘火’字?”
火小邪说道:“火焰的火!”
黑三鞭听了,也是一皱眉,心想这小子明明叫“祸小鞋”,怎么又叫“火小鞋”了?
严景天哈哈笑了起来:“好个‘火’字!”笑完,一转身,冲着张四爷一抱拳,说道,“张四爷,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张四爷借一步说话。”
张四爷咂了咂嘴,说道:“严兄弟大可直接说,这里都是咱们东北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
严景天说道:“既然张四爷不嫌弃,那也好。”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张四爷。
张四爷有些吃惊,可这当下也不好不接,只好伸手接过,看了严景天一眼,将纸条打开。纸上密密地书写着——
张四我兄:
今有严姓兄弟四人来你府上看女身玉,乃是我的贵客,请张四兄弟多多包涵!我本来想亲自前来观赏张四兄弟取玉胎珠,但严家兄弟说女身玉中的玉胎珠邪气极盛,和我八字相冲,我就不便前来了。若是张四兄弟方便,请将玉胎珠赠给严姓兄弟几人,不必让日本人得知!烦劳!
纸上落款:张作霖亲笔。旁边加盖着张作霖的人名章——雨亭。
张四爷认得张作霖的笔迹和人名章,心中凛然。张作霖是何许人?东北大帅,雄踞东北,乃是说一不二的通天彻地的人物,可这信写得极为客气,看来这严家兄弟几个极不简单,这玉胎珠想不给是绝对不行的。
张四爷看完这信,明白的确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自己给自己喂了个烫手山芋。张四爷慢慢将信折了一折,心中已经想出如何处理的说辞。张四爷将信递给周先生,嘴上说道:“啊,严兄弟,真人不露相,果然是掌宝的高人!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的忘了。”
张四爷起身对依田少将、宁神教授说道:“两位大人,差点忘了,玉胎珠不能就这样从腹中直接取出,必须要用其他的法子,这位严兄弟,是取宝的高手,他有办法取出来,只是要再等一两天了。”
依田没有听懂,宁神教授在依田耳边翻译了。依田和宁神此行根本不在乎玉胎珠,宁神教授眼珠一转,与依田用日语说道:“随便他们。”
依田微微点头,说道:“那,就请严先生取宝吧。”
郑副官有点摸不着头脑,火小邪难逃一死,怎么严景天又出来搭救他?这火小邪的命也太硬了吧!郑副官有点想不通,挤到张四爷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会这么麻烦?”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一会儿细说!”说罢也不搭理郑副官。郑副官讨了个没趣,也发作不出来,闷闷退到一边。
周先生也已经看完纸条,揣入怀中。张四爷转身对周先生吩咐道:“周先生,那你安排一下严兄弟他们,去个僻静的地方,无论什么事情,都按照严兄弟吩咐的来!”
周先生心知肚明,应了声,走上前去,与刀手说了声。刀手连忙答应,众人又把火小邪的衣服穿上,从木桩上解下来,依旧捆着。
周先生对严景天他们一抱拳,说道:“严家兄弟,这边请!”严景天微微一笑,带着三个下属随周先生快步离开,刀手则押着火小邪跟着离去。
张四爷见周先生、火小邪、严景天他们离去,心中怅然若失。张四爷闯荡江湖数十年,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无论是抓了个黑三鞭这样的恶贼,还是放了马上成为刀下之鬼的火小邪,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晚事情不仅来得突然,而且古怪异常,更是稀里糊涂就被人偷了自己视若性命的玲珑镜,心中恶气一直翻滚不息,胸口无比烦闷,全凭自己超绝的意志力压着,碍于外人太多,根本无从发作。
张四爷此时脸色逐渐发青,猛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瘫坐在椅子上。周围一圈人都吃惊不小,但众人却没有人敢上前来询问,依旧鸦雀无声。
郑副官仗着自己和张四爷的关系,忍不住小声问道:“张四爷,你怎么了?”
张四爷从怀中取出手绢,把嘴角的鲜血擦净,冷哼道:“不要紧,不要紧,老毛病了。”
“啊,张四爷,如果您身子不舒服,我看今天就这样吧?”郑副官尽管心中不愿,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张四爷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这个黑三鞭,我还有话要问他!”
黑三鞭见张四爷吐血,仍有话要问他,哈哈大笑:“张四爷啊张四爷,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看你这个样子,恐怕不是为了我黑三鞭吧!”
张四爷哼道:“你在我眼中还算不上个东西。”
黑三鞭继续哈哈大笑:“张四爷,我黑三鞭尽管算不上个东西,脑子也还不是木头疙瘩,刚才你们闹了半天,我自己抽空子也琢磨了一下。嘿嘿,张四爷,我告诉你吧,你可要仔细听好,我黑三鞭以下所说绝无半句假话!”
张四爷骂道:“黑三鞭,你小命难保,还英雄得很嘛!”
黑三鞭哼了一声,说道:“张四爷,咱们心里都明白,你我被别人当猴耍了!”
张四爷说道:“耍了?”
黑三鞭说道:“我黑三鞭的确没有胆子来您张四爷府上偷东西,就算我要偷,也偷些立马能换成银钱的东西。那玉胎珠与其说是个宝贝,还不如说是个邪物,我偷来何用?我告诉您,张四爷,我此行前来盗宝,就是受人所托!张四爷想不想听?”
张四爷骂道:“要说就说!”
黑三鞭笑道:“让我来偷玉胎珠的人,就是江湖人称五大贼王之一的——火贼王!”
黑三鞭这话一说出口,如同一声炸雷响起,惊得在场人士再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宁神教授更是按捺不住,嗖地站了起来,牢牢盯着黑三鞭。
五大贼王的名头,张四爷府里人人皆知,就连郑副官这些当兵的,也是多有耳闻。自从大清朝覆灭以来,江湖中逐渐盛传五大贼王重出江湖,尽管没有什么人真正说得清五大贼王到底如何,但架不住江湖坊间添油加醋地渲染夸张,搞得五大贼王亦鬼亦神、半人半妖一般。所以,黑三鞭说自己被火贼王差遣着来偷张四爷家,不闹个满堂哗然才怪。
张四爷丢了玲珑镜,对黑三鞭是被五大贼王差遣也隐约猜到了几分,听黑三鞭所说倒不吃惊,但心中恨意升腾,暗骂一声:“火家人!我得罪过你们吗?天杀的小贼!”
张四爷手指一紧,抓得椅子扶手咔咔作响,沉声道:“黑三鞭,火贼王凭什么让你做事?你又怎么知道是火贼王?”张四爷一开口,众人顿时又都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这一等一的传奇事情。
黑三鞭嘿嘿笑道:“火贼王要我做什么事,我敢问理由吗?反正火贼王说了,让我闹得越大越好!”
张四爷说道:“那好!但火贼王又凭什么相信你?”
黑三鞭哈哈哈笑道:“张四爷啊张四爷,我当你多有见识,敢情还不如我呢!我告诉你吧,十年前我大闹奉天后,在外面不知天高地厚,碰到了火家的人,他们拿了一根针,不知用什么精妙的手法打入我的脊柱里面,每月中总有一日,痛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火家人说了,这针叫‘火曜针’,普天下只有他们取得出来。”
张四爷说道:“所以你为了取针出来,就听他们差遣,来偷我家宅子?”
黑三鞭笑道:“张四爷聪明,一点就透!”
张四爷心中纳闷,想道:“这黑三鞭不像是说假话,可周先生说玲珑镜失窃,应该是水家人的手笔,怎么火家人也掺和进来了?难道水火联手?这又怎么可能?不对,我要再问问。”
张四爷问道:“黑三鞭,我问你,火贼王什么样子?”
“问得好!老实告诉你,我除了十年前见过火家人,这次根本没有见到火贼王或者火家任何一个人,只是无意之中发现自己鞭子上缠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得清楚,让我做什么,怎么做,落款是‘火贼王’而已!嘿嘿,张四爷,你觉得不是火家人干的?”黑三鞭看张四爷不置可否,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黑三鞭靠蛇鞭成名,蛇鞭上缠着纸条,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光凭这一手,就知道写信人绝不简单!嘿嘿,我这人多疑,光凭这个也是不能全信,毕竟是来偷你张四爷的家,但信中也说得清楚,事成之后可以把我脊背上的火曜针拔出来,普天下除了火家人知道我脊柱上有根火曜针以外,还有谁人知道?我不信也得信了!”
宁神教授听完,忍不住插上一句话:“黑三鞭,请问你十年前在哪里碰见火家的人?这次又是在哪里?”
张四爷侧眼一看,心中暗道:“这小日本鬼子!恐怕黑三鞭要去日本人那里做客了,果然这些日本人关心的就是五大贼王!”
黑三鞭眉头一皱,看着宁神教授,嘴巴一撇,鼻子嗅了嗅,冲宁神教授嚷道:“你是哪根毛乱滋屁?轮到你来问我?我他妈的一闻,就知道你是小日本的野鬼子,滚一边去!”
宁神教授被这粗野的脏话骂得一愣,嘴中喃喃道:“毛乱滋屁?”细细一想也明白是极脏的骂人的话,白面涨得一红,指着黑三鞭一下不知怎么回嘴。
依田少将尽管听不懂太多中文,但什么小日本、小鬼子还是听得懂的,把武士刀鞘向地上一敲,站起身来,唰地把武士刀抽出,单手持着,把刀横在空中指向黑三鞭,骂道:“你的,良心的坏了!大日本帝国的皇军问你,你必须老实地回答!”
黑三鞭哼一声,骂道:“你妈的巴子!老子回答你一句,老子就改名叫脱下裤衩子!”
依田少将没有听懂还想说话,宁神教授伸手按住了他,凑到依田耳边低语了几句。依田瞪着黑三鞭重重哼了一声,一个反手将刀插入地下,也不再说话。
宁神教授对张四爷说道:“张四爷,这个叫黑三鞭知道的,我们也很关心,我看能不能这样……”宁神教授转头看了看郑副官,“郑副官!你看合不合适?”
郑副官对日本人一向客气,赶忙凑过来。
宁神教授说道:“张四爷、郑副官,既然玉胎珠还要几日才能取出,剩下的这些犯人不如暂时收押了。这个叫黑三鞭的,我希望由我们日本关东军负责关押、审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宁神教授如意算盘打得好,他见张四爷油滑得很,什么都不肯说,而黑三鞭居然见过火家的人,只怕比张四爷价值更大,自然不愿放过。
宁神教授嘀嘀咕咕一番,郑副官哪有什么意见,点头应了,张四爷心思不在黑三鞭身上,也不反对。
几个人商量停当,安排人把黑三鞭解了绳索独自押走。而老关枪尸体已冷,浪得奔不知生死,瘪猴小孩一个,也没有什么用,被拖入张四爷家地牢关押。
张四爷总算把这些麻烦人物打发走,独自坐在镇宝堂中发呆,却见周先生从偏堂闪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身边,便赶忙站起。周先生凑在张四爷耳边低声说道:“严景天他们带着叫火小邪的小子出城了!”
张四爷一愣,说道:“走了?”
“留不住的!”周先生缓了缓,说道,“不过,我已经查到,我们府上半年前来的一个叫小翠的丫头,已经失踪了,极有可能就是她所为!我现在怀疑,这个严景天、火小邪、小翠都是一路的。”
张四爷说道:“小翠……现在一想起来,的确古怪……那现在怎么办?”
周先生沉声道:“咱们舍了这份家业,带着钩子兵,出奉天!这奉天城,已经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张四爷神情严肃,看着周先生默然不语。
周先生说道:“怎么?舍不得这十多年的家业?”
张四爷轻轻一笑,说道:“不是。我是想我们现在就动身!”
周先生倒是一愣,随即笑道:“好!”
张四爷拍了拍脑袋,一脸豪气,说道:“咱们第九代御风神捕也来个重出江湖!师父,咱们抓贼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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