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命犹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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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妖儿指着火小邪,说道:“这小子挺好玩的,留着当猴子耍吧。对不对,猴子?”

火小邪大怒,愤然大骂:“你才是猴子!”岂知一张嘴,扑通一下跌倒在地,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水妖儿激将得松了口,心中黯然:“天杀的小妖精啊!老子又栽在你手里!”

严守义腰间一松,嗵地一下跳开几尺,身子摆出架势,生怕火小邪又扑过来咬住自己,他可真是怕了。

水妖儿拍着手掌边跳边笑,活脱脱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的样子,笑道:“真好玩,真好玩。”

火小邪身子翻了翻,盘腿坐在地上,手臂仍然在身后绑着,动了动早已酸痛的下巴,看着水妖儿骂道:“小妖精婆子,日后定饶不了你!”

水妖儿也凑过脸去,指着火小邪的鼻子,说道:“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还要报复我!你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火小邪哼道:“小妖精,你再戏弄老子,老子立即死给你看!实话告诉你,老子有项自杀的绝技,只要眼睛一翻,一口黑血喷你一身,顿时变成厉鬼,你信不信?”

水妖儿娇笑道:“我才不信,我才不信。你想骗我,还早了一百年呢。”

火小邪哼了一声,正要回嘴骂水妖儿,只听严景天狠狠嘘了一声,说道:“别说话!”

火小邪一愣,顿时闭上了嘴。水妖儿看严景天神色严肃,目光如同一只敏锐的山鹰,哪还是刚才被水妖儿戏耍时憨呆的样子,便知道这遭绝不是儿戏,也赶忙顺着严景天的目光看去。

严景天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地上,然后慢慢抬起,说道:“有大队人马要经过下面岔路口!”

严景天站起来,向下看去,任凭山风劲吹,身子却纹丝不动,如同深深扎在了山顶石头上。渐渐有密集的马蹄、辎重声远远传来,片刻工夫,声音就越来越大。从山顶望下去,只见岔路口奔来了大批人马,还有三辆驮着极大的黑色铁箱的四轮马车,用四匹马拉着,也奔了过来。

严景天眯起眼睛,嘴中默念道:“二十二人,四十五匹马。”

水妖儿听得见,赶忙道:“严大哥,你眼力真好!”火家人的这些手段,水妖儿不得不佩服了。

严景天说道:“拿盘儿的小伎俩而已,水妖儿过奖了。打头那两个人,就是张四和周先生。呵呵,张四竟然连夜舍了自己奉天城的家业重出江湖了!哼哼,除了全套的钩子兵,连豹子犬都一起带出来了。”

水妖儿面色微变,说道:“连那种怪物都带出来了?可是装在马车的黑箱子里的?”

严景天点了点头,说道:“御风神捕,可不是虚名!除了没有和我们直接对抗过,天下还真没有他们抓不住的贼了,他们若是现在放出豹子犬来寻我们,可就麻烦了。”

水妖儿凝神而视,显得心事重重。

火小邪坐在地上,也是能看到山下的光景的,听严景天这么一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山下岔路口,周先生下马打量一番,转身对张四爷说道:“张四爷,他们分两路走了!看蹄印,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

张四爷说道:“周先生,我们兵分两路,追着去吧。”

周先生翻身上马,说道:“不妥,我们刚刚出了奉天城,很快张大帅、关东军都会知道,此时不宜分开。既然已经出城,尽快避过风头才好。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去通河镇的风波寨休整。”这周先生说的风波寨,乃是张四爷在通河镇的一处隐蔽的大宅,专门用来临时躲避之用。

张四爷说道:“我们人数众多,十分显眼,多少会惊动他们,要不放出大嚼子和三嚼子,让它们追上一段?”

周先生说道:“我看也不必了,那丫头小翠、严景天、火小邪他们几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在我们宅子里留下了气味,我已经收了。到时候只要让嚼子们闻一闻,再追也不迟。”

张四爷说道:“好,就听周先生的。”

张四爷回头喝道:“弟兄们,全都跟上了!”

那一众人马就要启程,那三辆大车中的一辆,突然咚咚作响,不住晃动起来,里面有低低恶吼声,十分惊人。驾车的钩子兵叫道:“张四爷,二嚼子有点不耐烦啊,麻烦您来看看!”

张四爷打马回头,来到车边,揭开车身上的一个铁盖,冲里面说道:“二嚼子,安静点,再走一会儿,放你出来跟着我们撒欢,现在别闹!”

箱内那动物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眨了眨,又低低吼了两声,总算安静下来。

张四爷关上盖子,叫道:“走啊,天亮之前赶到风波寨。”

马嘶连连,一众人马风尘仆仆地飞驰而去。

严景天看着张四爷他们奔驰而去,面若寒霜,说道:“这御风神捕,不出江湖则已,一出江湖,声势竟是如此惊人!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今日看来算我们运气。嘿嘿,恐怕这世道要更有趣了。”

水妖儿也慢慢说道:“我爹爹准我偷玲珑镜,难道就是为了逼他们重出江湖?可这玲珑镜到底有何稀罕之处,竟能让张四舍了偌大的家业?”

严景天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水妖儿,玲珑镜可在你身上?”

“在。”水妖儿一反手,从背后的背囊中摸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我已经细细看了,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似乎只是一面普通的铜镜罢了。”水妖儿说着,把镜子递给了严景天。

严景天接过,细细打量,只见这镜子十分平常,呈椭圆形,除了镜边雕刻着异常精美的花纹以外,并没有镶嵌任何玉石宝珠,看质地也不过是精铜打造而已。

严景天皱了皱眉,说道:“也许是我们才识浅薄,看不出这镜子中的惊天秘密。”

水妖儿说道:“我拿给我爹爹水王看看。”

严景天将镜子还给水妖儿,说道:“水王见多识广,是我们五大世家中最博学之人,应该能解。只是……水妖儿,张四已经出山,必定对你穷追不舍,特别是豹子犬,更是凶恶!你此行可要小心,要不然……”

水妖儿一笑,说道:“严大哥若是不嫌弃,可否带着我入关呢?我知道你们要去山西王家堡王家大院,刚好我爹爹也应该在山西一带浪荡着。”水妖儿这句话说中了严景天的心思。

严景天想了想,说道:“也好,以我们水火两家的交情,你又是个小丫头……呵呵,不是小丫头,是我们之间彼此也有个照应,咱们现在就走吧。”

水妖儿蹦起来,钩住严景天的脖子,紧紧贴住严景天,撒娇道:“严大哥真好,我见到我爹爹,一定说你好多好多好话。”

严景天手足无措,任凭水妖儿搂抱着,说话都结巴了:“唉,水妖儿,别这样啊。”

水妖儿松了严景天,眼神又落在火小邪身上。火小邪哼了一声,也不搭理水妖儿。

水妖儿如同大人一样,摸了摸下巴,踱步道:“这个猴子怎么办呢?”

火小邪骂道:“谁是猴子?”

严景天说道:“这还真是有点麻烦,他听到不少我们的事情,放他走吧,恐怕要出乱子。我看,给他个痛快,埋在山上算了。”

严守义顿时跳上一步,准备动手。

火小邪仍然哼道:“要动手就快点,我也好去阴曹地府见我的几个兄弟!你们今天放了我,我也会找你们算账。”

水妖儿拉住严景天的胳膊,说道:“严大哥,要不咱们就带着这个猴子吧?以他的本事,逃不出我们三丈之外的。我一路上也有个乐子耍耍。”

火小邪骂道:“小妖精,你快快杀了我吧。”

严景天想了想,说道:“也好,就留着他吧。”

严守义重重跺脚,但也不敢发作。

严景天转身看着火小邪,说道:“火小邪,你我有缘,这趟路你就跟着我们,若是你造化到了,没准能……”严景天说到这里,生生忍住不说,略略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抱歉了。”

火小邪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只觉得严景天身子一晃,竟不见了。随即他感到脑后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严景天这一击极重,火小邪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悠悠醒转,仍然头痛欲裂。火小邪睁开眼睛,眼前逐渐清晰,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败屋子角落的干草堆里,手一抬,摸了摸自己后脑,低声骂道:“痛死我了。”

他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忍住疼痛,四下看去。屋子里空荡荡、静悄悄的,并无人迹。从房屋破洞中透进来的光线看,大概是中午时分。火小邪没敢叫嚷,轻轻从草堆里爬出,心想:“这姓严的两个混球和那个小妖精不会把我丢这里了吧?”

火小邪想到这里,一个猫腰蹲起,向前爬去,可爬了两步,正想站起来,右脚脚踝上猛地一紧,把火小邪拉住。火小邪低头一看,只见脚踝上绑着一根土黄色的绳索,绷得笔直,绳索一端则系在屋角的一根立柱上。他暗骂一声:“奶奶的,拴猴子呢!呸,什么猴子!该死的小妖精。”

火小邪蹲下身子,拉扯那根绳索,可这绳索材质古怪,十分有韧性,好像是牛皮筋做成的。火小邪气不打一处来,一屁股坐下,想把脚踝上的绳索解开,可这绳索系得也怪,他又是抠又是挠,却不能解开分毫,好像里面都粘住了。火小邪暗叫:“这是什么捆法?”他见解不开脚踝上的绳结,又去解绑上柱子的一端,同样毫无办法。火小邪骂道:“看样子他们也不想解开了,打的都是死结。奶奶的,老子用牙!”

火小邪浑劲发作,把绳子拉起来,放进嘴里一通乱咬,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可别说咬断,反而越咬觉得越韧。火小邪大怒,把绳子吐出,握着绳子又在地上墙边凡是坚角锋利之处都磨了个遍,又拿着砖瓦砸打切割,又想把立柱推倒拔起等,凡是能想到的,无不做了一遍。火小邪折腾得大汗淋漓,还是不能损伤绳子丝毫。

他喘着粗气,把绳子往地上一丢,干脆大叫起来:“有人吗?要死了咧!”

房子外面扑棱棱惊飞几只麻雀,还是没有人声。

火小邪又大喊:“姓严的,妖精婆,还在吗?做人不厚道啊。”没有人应他。

火小邪骂了半天,终于头一低,死了心,想道:“一定是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喂野狗了,还算他们仁义,没有宰了我。”火小邪又渴又累,喘了两口粗气,把屁股挪了挪,靠在墙边,叹道:“浪得奔、老关枪、瘪猴,做大哥的对不住你们,又没什么本事,一根破绳子都解不开,还让人当猴子耍来耍去,丢在荒郊野外等着喂野狗。唉……”

他猛然觉得,自己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人搭理,独自一人困于陋室的情景似乎经历过,但仅仅一片朦胧,电光石火地闪过罢了。

火小邪叹了几口气,心中想着自己在奉天酸甜苦辣的日子,又想起老关枪被郑副官一枪打死,浪得奔大吼窒息等光景,悲从中来,抽了抽鼻子,眼角滚下一滴热泪。他抬手把眼泪擦了,用胳膊拢了拢乱草,蜷着身子躺了下来,全身劲头一泄,竟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火小邪的一个梦境升起,感觉自己正处在一片火海之中,火焰烧得极旺,毫无退路,火小邪撕心裂肺地大喊:“爹、娘,救我!”可就是无人回答。眼看火越烧越旺,就要烧到自己跟前,一个古怪打扮的人从火中跳出来,穿着从未见过的黑衣,蒙着脸面,双手举起一把明晃晃的细长弯刀就要向他刺来。

火小邪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已经满头大汗。这个梦火小邪已经是无数次地梦到,却从不知这个梦是何意。只是这次梦得格外清晰,就像发生在眼前似的,甚至连火焰的炙热感都能感觉到。而且,梦中的那把刺向他的刀也格外清晰,就是火小邪在张四爷家见依田少将手中持的那种刀,乃是一把日本武士刀。

火小邪一醒,心中仍然怦怦乱跳,刚才梦中那感觉真是命悬一线。难道是自己独自困在这里,触景生情,梦得更真了?可是那把日本武士刀又怎么解释?火小邪想着想着,从胸口再次涌起一股子劲头,誓要逃脱此处,不禁抖擞了精神,翻身坐起,又把绳子拾在手中,卖力地拉扯起来。

火小邪这次更是使尽了手段,整个人如同猴子一样又蹦又跳,还伴随着低声怪叫:“哇,呀呀,啊,啊啊,噶!”

火小邪正在张牙舞爪、全神贯注时,只听耳边传来“哧”的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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