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伐义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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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三姨太的院中,张四爷布下了天罗地网,院内毒烟升腾,知道时机已到,大喝了一声:“抓!”

一组钩子兵分四个方位,齐齐向院中的三人掷出三把爪钩。

亮八被钩子兵追逐过,知道钩子兵厉害,不敢硬接,咕隆一滚,避过一把三爪钩。那三爪钩一击不中,在地上砰地一弹,钩子兵手一抖,三爪钩腾起,在空中画了道弧线,重回钩子兵手中。另外两把三爪钩紧随其后,向亮八袭来。

亮八眼睛被熏得酸痛,堪堪避过两把,从窗户中一跃而入,翻入屋内。

胖好味不知三爪钩的厉害,拿着锅铲向一把三爪钩击去,咔啷一声,三爪钩把锅铲夹了个结实。胖好味一把拉不开,眼见两把三爪钩已经冲到面前,哎呀大叫一声,丢了自己的宝贝锅铲,一趴到底,连连翻滚,从背后拿出自己的铁锅,砸开了一把三爪钩,玩了命地向屋檐下爬去。

郑则道的动作更是奇特,直直站着,不伸手,不抬脚,如同一段木头似的,仅靠足尖和脚踝扭动发力,整个人在地上平行移动,好像脚下装了滑轮一般,速度之快不亚于奋力奔跑。

郑则道这种身法,他自称为“君子步”,就是绝对不弯腰低头,四肢爬行,看似优哉游哉的体面身法。可是这种步法用起来,人的上半身横向平移,不见起伏,在夜晚的时候如同鬼魅飘行一样,非常吓人。郑则道这样前行,并不是卖弄,而是专门对付三爪钩的攻击。三爪钩一碰即合,最易抓牢手脚,若是四肢乱挥,一拨一拨的三爪钩涌至,稍有不慎就能夹住了一只,基本就算玩完了。郑则道四肢并紧,就像是一段木头在移动一样,反而不易被夹住。

郑则道身子左移右移,看着十分轻松地避过两把,人已经来到主卧室门外。郑则道毫不犹豫,一掌将门击开,闪进屋内。

郑则道抬眼一看,只见一张大床上,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捆得结实,昏迷不醒,再无其他人。郑则道哪里知道,以前这屋里还有一个火小邪和三姨太。

郑则道料定是亮八干的好事,懒得搭理,快步向内屋奔去。

胖好味滚在房檐地上,脚上夹中了一把三爪钩,正在被钩子兵使劲拽住,胖好味想也没想,用铁锅边沿向着绳索一砸,当的一声,锅沿把三爪钩后的绳索斩断,砸得地面火星四溅。胖好味使出自己逃命的看家本领,抱成一团,咕隆咕隆,滚向房门,将房门撞开,逃进了屋内。

胖好味大喊一声疼,滚到角落,用了吃奶的劲,才把三爪钩扳开,丢在一边,脚上已被三爪钩夹得鲜血淋淋。

胖好味大骂一声:“有这么抓贼的吗?操你们祖宗十八代的!”

屋顶上传来钩子兵的大声吆喝:“屋里的贼人听着!乖乖出来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将你们烧死在房间内!”

胖好味又骂道:“龟儿子的!真狠啊!”

钩子兵继续叫骂:“屋里的贼听着……”

张四爷和周先生已经跳到屋顶上,看着钩子兵对下方叫骂。张四爷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连声冷笑。

周先生说道:“这个院子应该是王兴三太太的住所,她们还在里面没出来,恐遭贼人挟持,咱们纵火烧屋,她们性命难保啊!”

张四爷眼睛中都是血丝,狠狠哼道:“我就是烧了,又能怎么样?只怪那些女人倒霉!今天王家大院若是挡着我们抓贼,我就大开杀戒,杀他个三进三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周先生点头称是,说道:“好!听张四爷的安排!”

张四爷冲叫骂的钩子兵喊道:“最后数十声,不出来就放火烧屋!”

钩子兵站在屋顶,继续冲屋内叫骂:“我数十声,你们赶紧滚出来!否则把你们烧成焦炭!一!”

墙头屋顶各处的钩子兵从腰间的皮囊中摸出白磷火丸,这次的火丸比丢进院中的那种更大,若是烧起来,可以满地乱滚,里面的火油溅出,一路引火,最后能够炸开,溅出一片火苗,像三姨太的宅子,一个房间只需一二颗火丸丢入,就能引起大火,烧个干净。

胖好味在房中大骂:“有本事你就烧!”

屋顶报数声不停:“二!”

内屋一侧有人平静地说话:“胖兄弟,他们干得出来!烧民宅逼出贼人,是御风神捕拿手的本事!”

“三!”屋顶继续大声报数。

守在院门外的一众镖师,听到里面钩子兵要烧屋子,已经开始报数,都大惊失色。有镖师在外面大叫:“张四爷,张四爷,三太太还在里面呢!不能烧屋子啊!”

墙头有钩子兵骂道:“闭嘴!进院者死!”

有精明的镖师赶忙招呼其他镖师:“鸣锣!快鸣锣!去叫人来!叫孔镖头来!叫王兴老爷来啊!”

胖好味听出是郑则道的声音,不禁冲着内屋大骂:“郑则道!是不是你把人引来的!”

郑则道叹道:“胖兄弟!我都自身难保!你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

胖好味一时语塞。

“四!”屋顶报数。

“吵个屁!这些人厉害得很!咱们一起闯出去!还有机会!”亮八的声音也从一侧暗处传来。

郑则道说道:“大家聚过来!我有计策!快!”

胖好味早就慌了神,向郑则道那个方向钻去。

“五!”屋顶报数声越发尖厉!

密集的锣声跟着响起,数个镖师狂吼大叫,玩命急奔:“来人啊!来人啊!抓贼要烧屋子了!”

张四爷一脸铁青,牢牢地盯着院中,喉咙中不断低吼,犹如一只即将发狂的猛兽。

“六!”

“七!”

“八!”

有的钩子兵手中的火丸蜡纸已经剥开,哔啵轻响,从火丸上方腾起一团火焰,拿在手中,妖异得很。

“九!”

就在“九”字话音刚落,咣咣咣,三声窗户碎裂的声响,几乎同时从屋中三个方位跳出三条人影,分向三面墙头急奔。

张四爷大叫一声,用手一指:“抓左边的胖子!”

钩子兵眨眼收了火丸,个个身形如电,竟然舍了两边墙头,黑压压一片,紧追着胖好味的方向而去,三爪钩铺天盖地,向胖好味涌来。

胖好味怒骂一声:“该老子倒霉的吗!”

胖好味一个腾跃攀上了墙头,挥着铁锅把一个钩子兵撞开,跳下墙头,撒足狂奔,脑后风紧,猛回头一看,亮光闪闪的四五把三爪钩向着脑袋飞来。胖好味就地一滚,在地上抱着一团打滚,似乎比跑步更快。可惜张四爷人多势众,胖好味没滚出几丈远,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已经围满了钩子兵,个个拿着三爪钩,作势欲击。

胖好味哀叹一声,从地上站起,把铁锅丢在一边,高举双手,愁眉苦脸地骂道:“你们专门找软柿子捏啊!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唉!”

张四爷站在屋顶,大喝一声:“拿下!”

钩子兵蜂拥而至,将胖好味按倒在地,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郑则道半蹲在三姨太院外的一处房头,藏在树后,从树杈之间看着胖好味的方向,叹了一声:“胖兄弟,是你学艺不精,怪不得我!”

郑则道左右打量了几眼,见到不远处的屋顶上,亮八的身影晃了晃,跳了下去。

郑则道轻轻一笑,向着亮八的方向追去。

火小邪去了哪里?就在郑则道、胖好味、亮八三人在院中和钩子兵对峙的时候,火小邪觉得时机来到,对床上的三姨太低声嚷嚷:“三姨太,别看了!火烧眉毛了!还看!”

三姨太听见火小邪叫她,眼神一晃,又露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三姨太不能说话,只能呜呜了两声。

火小邪说道:“想逃的话,就听我的。三姨太,有把飞刀在你的枕头底下,快给我!”

三姨太微微一愣,没有动作。火小邪急道:“你想什么呢!急死了!把飞刀给我!快点!”

三姨太看了眼火小邪,挺起身子,用头将枕头拱开,果然见到一把飞刀躺在枕头底下。这把飞刀就是火小邪割开三姨太腰间红绳的那把,火小邪下床的时候,顺势把飞刀塞到了枕头底下。飞刀不像匕首,手柄短小,若没有皮带装着,空手拿着反倒碍事。

三姨太见到飞刀,眼前一亮,身子一团,就将飞刀反手握在手中。

火小邪急道:“丢给我!”

三姨太狠狠摇头,根本听不进火小邪的话,自顾自地割着手腕上的绳索。

火小邪暗骂:“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惨了,她不会一下来就要我的命吧!”

三姨太玩飞刀玩得精熟,片刻工夫就已经将绳索割断,挣开了双臂,又是一撩,把腿上的绳索也都割断,一把扯下嘴上的布条,一个翻身就下来床,三步两步跳到火小邪面前,刀尖已经顶住了火小邪的咽喉,低声骂道:“你是谁!说!不说我扎死你!”

火小邪硬着脖子,哼道:“是我救了你,你不要恩将仇报!放开我,咱们先逃出去!”

三姨太冷冷骂道:“不行!现在就说!我的红绳为什么在你身上!”

火小邪急道:“那你杀了我吧!我一死你什么都别想知道了!院子里的人都是江洋大盗,咱们再不走,他们进来,咱们就统统完蛋,跑不掉的!”

三姨太和火小邪对视片刻,哼道:“好!信你一次!你别打歪心思!”

三姨太唰唰几刀,割断了火小邪脖子上的绳索,却不割断火小邪手腕上的绳子,拽着火小邪的衣领从地上提起,拧着火小邪的胳膊,将火小邪推到床边。

三姨太狠狠拍打青苗的脸庞,唤道:“青苗!青苗!”

火小邪嘟囔道:“她昏死了!醒不了的!咱们总不能扛着她走吧!快走吧!他们随时都会进来!”

三姨太回头瞪了火小邪一眼,将床上割断的绳索收起,推着火小邪向内屋的房门走去。

亮八刚刚从此门进了内屋,门还虚掩着。

三姨太刚刚把门拉开,就听到院中张四爷大声叫骂,随即窗外亮光闪烁,光亮得如同白昼。

三姨太略一迟疑,火小邪又说道:“别出去!小心那些恶贼狗急了跳墙,抓你当人质!我们先藏起来!这是上策!”

三姨太想想也对,拽着火小邪进了内屋,快步来到浴室的门外,将门推开。两人进了浴室,三姨太把房门闩上,推着火小邪到了大浴盆的边上,肩上使劲,竟然把大浴盆推开,地面上露出个洞口。

火小邪心内奇道:“嘿!没想到浴盆底下能够藏人!”不禁看了眼三姨太。

三姨太哼了声,把火小邪塞入洞口,随后自己也跳了进来。

别看洞口小,但口小肚子大,洞中到能容四五个人宽松地横躺。洞中有风从一角吹入,应是有个通风口,可谓十分精妙的设计。火小邪坐在地上,静静看着三姨太从下方拽住大浴盆,将洞口盖住,思量着怎么对付三姨太这个悍妇。

三姨太将洞口复原,洞内一片漆黑。三姨太从墙上摸出一盏小油灯,将其点亮,照得这个不大的洞中一片明亮。

三姨太冷冷看着火小邪,用拿来的绳子把火小邪到脚也绑上。火小邪不住嘀咕:“没必要了吧,我跑不掉了,也不是你的对手。”三姨太根本不搭理,麻利地捆了个结实,这才坐在火小邪对面,慢慢说道:“好了!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腰上有红绳的?红绳又怎么到你手中的?”

火小邪脑中无数个念头闪出,猜准了三姨太不知道竞盗之关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曾经藏在床底,还钻过三姨太的被窝。火小邪料定,现在三姨太的所有疑问,都围绕在神秘男人和红绳的身上。

火小邪长长喘了一口,嘿嘿一笑。

三姨太十分敏感,骂道:“笑什么!”

火小邪哼道:“我笑你是个白痴!”

“你!”三姨太杏眼圆睁,就要冲过来收拾火小邪,可刚站起一半,又坐了下来,慢慢说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个白痴?”

火小邪说道:“你天天痴痴地等着他,可他根本不在乎你,你不是白痴是什么?他要是在乎你,怎么不来救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个亮八欺负?”

三姨太眼睛发亮:“你认识他?”

火小邪歪了歪嘴,满口胡说八道:“我当然认识他!熟得很!”

三姨太急问道:“那他是谁?”

火小邪嘿嘿笑了声,说道:“不能告诉你。”

三姨太又一下子半跪起身子,恨道:“我杀了你!”

火小邪把脖子一伸,嘲讽地说道:“来,你杀,你杀,我伸着脖子等你杀。我的血臭得很,最好动作快点,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三姨太态度反倒软了下来,幽怨地说道:“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怎么找到他,我保证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绝不追究。但如果你就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慢慢地收拾你,让你不得不说。”

火小邪笑道:“你放了我,我就说,否则门都没有!而且我告诉你,我有个自杀的本事,只需我喉头一抖,就能死透,死前还一口黑血吐你一身!”这个自杀的假话,火小邪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讲出来没有半分犹豫,恨不得连火小邪都相信了自己就有这个本事。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是真话。

三姨太见火小邪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游移之态,尽管听着匪夷所思,还是信了八成。

三姨太紧紧皱眉,说道:“我放你走,你就说,嘴巴长在你身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火小邪哼道:“信不信由你!老实告诉你,红绳是我偷的,你想过没有,我和你平白无故的,你那红绳也值不了几个钱,我偷它做什么?”

三姨太说道:“是他让你来的?”

火小邪说道:“不错!他自己不忍动手,就让我帮他。”

三姨太怒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火小邪装出一副涉世颇深的表情,悠悠说道:“斩断情丝,从此再无牵挂。”

三姨太看着火小邪,半晌说不出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大滴的泪珠就落下来,掩面低声哭泣。

火小邪最怕女人哭,哎呀一声,说道:“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啊!”

三姨太捂着脸喃喃说道:“他还是在乎我的,他是喜欢我的,他自己不愿下手,就是在乎我的感受,他要你把我的红绳偷走,就是想让我忘了他,他是为了我好。”

火小邪心中苦闷,这个三姨太怎么就能想到这些,真是服了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情,她到底怎么联想到的?女人啊女人,难道脑子和男人长得不一样?

火小邪烦都烦死,此时不敢再乱说话,只能耐着性子,看向一边,静待三姨太哭完。

三姨太哭了片刻,方才止住,一双泪眼蒙眬的大眼睛看着火小邪,再没有冷冰暴虐之气,看着楚楚可怜、娇媚无限。火小邪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避开了三姨太的目光。

三姨太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迟早都有丢了红绳的这一天,今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听你这么一说,已经明白了。”

火小邪哪里知道三姨太到底明白了什么,随口搭上一句话:“明白就好。”

三姨太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火什么?”

火小邪说道:“火小邪。”

三姨太说道:“哦,火小邪……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有缘。尽管你偷走了我的红绳,我刚才恨不得杀了你,但你也救了我一次,欠你的人情,我不会再为难你,这就送你出去吧!”

火小邪心中一乐,但强行忍住,还是面色沉重地说道:“那好。谢了!”

三姨太爬到火小邪身前,给火小邪解了绳索。

三姨太精神疲惫,靠在一边,说道:“你们这么多贼人,来到王家大院,都是他安排的?”

火小邪默默点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和三姨太过多纠缠。

三姨太自言自语地说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到处闹贼,今天再见到他,还是闹贼。什么事情都是无缘无故,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算了,我也累了,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火小邪小心地说道:“那我走了?”

三姨太点了点头:“你走吧!”

“好!”火小邪如释重负,从三姨太面前爬过,耳朵贴在浴盆底部,听了听上面的动静,准备推开浴盆。

“三太太!三太太!”

“青红!青红!”

杂乱而焦急的呼喊之声,从上方传进来,伴随着四处作响的敲门声。

火小邪一愣神,看了眼三姨太。

三姨太翻身起来,说道:“是我家老爷他们的声音,你留在此处,我先上去,你再找机会离开吧!”

火小邪连连点头,三姨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换了一副坚毅而冰冷的表情,用力将浴盆移开,翻身出去。就在三姨太要盖上浴盆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火小邪一眼,突然问道:“火小邪,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我还是想知道。”

火小邪一时语塞,但看到三姨太那双期待的眼睛,内心也翻滚出一股子哀愁,但自己并不知道那个神秘男人是谁,是编个假话,还是说自己根本不知道?

火小邪看着三姨太,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他,是你身边的人。”

三姨太眼神一呆,若有所思,看着火小邪,盖住了洞口。

浴室的门重重敲响,三姨太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王兴疯了一样冲进来,抓住三姨太的肩头,唤道:“青红!你还好吧!你没事吧!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四周的人见找到了三姨太,纷纷都围了过来。

三姨太看着王兴那双焦急的眼睛,一言不发,眼波流转。

王兴叫道:“你怎么了!青红!你说话!你没事吧!你要吓死我了!”

三姨太身子一软,靠在了王兴的怀中,已是一副小鸟依人的神态。三姨太觉得王兴的胸膛,好温暖,好厚实,不禁慢慢说道:“老爷,我没事。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你的眼睛呢?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好熟悉,好亲切……”

王兴倒有些愣住了,不知是该抱住三姨太,还是说什么才好。王兴犹豫了片刻,才收紧了手臂,牢牢搂住了三姨太的肩头,将三姨太抱在怀中,悠悠说道:“青红,你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张四爷围捕郑则道、胖好味、亮八的时候,王家大院乱锣声响成一片,几乎惊动了王家大院所有人。王兴匆匆忙忙赶往三姨太住所的时候,孔镖头才满头大汗地跑来。王兴十分不悦,问孔镖头怎么比他还慢,孔镖头支支吾吾,交代是自己丢了些东西,所以才来得迟了。王兴懒得和孔镖头多说,一行人快步向三姨太住所赶去。

等王兴、孔镖头等人陆陆续续赶到三姨太的宅院,张四爷已经把胖好味绑了个结实,押在三姨太的院门附近的道路上。张四爷抓了胖好味,并不离开,还是派钩子兵把三姨太的院子紧紧围着,不让任何人出入。

王兴在院门口与久候多时的张四爷和周先生碰了个正着。张四爷见王兴来了,并不说话,只是点头示意。王兴见旁边捆了个胖好味,问张四爷怎么回事,周先生站出来大致解释了一番,所谓烧房子,不过是吓唬贼人的,并不会真的要烧。这些话都是马后炮罢了,真要烧了,还有其他的说辞。

王兴心系三姨太的安危,执意要进院看看,张四爷也不阻止,由得王兴他们进去搜索,自己则派了钩子兵跟着王兴他们进去。

王兴找到三姨太,平安无事,这才算安了心。

三姨太见了王兴,别有一番感触。也不知她是为了放火小邪走,还是对刚才那番事情心有余悸,三姨太告诉王兴,今晚不想在此处再待着。王兴便带着三姨太和青苗离开了院子,去另外的地方休息。

王兴他们走后,张四爷他们也收了钩子兵,押着胖好味离开,转眼走了个干净。三姨太的房子由王家大院的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锁了院门,这事就算过去了。

王家大院经历刚才的一番狂风骤雨,再次安静了下来。

火小邪一直在浴室的洞中侧耳细听,一直到外面没有了声息,才从洞中爬出来,钻回了屋内。此时屋内早就没有了人,灯火全熄,安静异常。

火小邪躲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这才打算动身逃出这个院落。

火小邪心中难受得很,好不容易偷到了三姨太的红绳,却被亮八横插一腿,红绳让亮八抢走,可谓糟糕至极。亮八这种人,红绳既然被他拿走了,就绝无归还的可能,就算自己找到亮八,也不是亮八的对手。事已至此,恐怕这个任务火小邪再也无法完成,眼下唯有先出去,再做打算。

屋里黑得厉害,有冷风不断从郑则道他们逃走的那几扇破碎的窗户中灌入,呜呜作响,显得十分阴森。火小邪慢慢走过内屋,想着从后院翻墙出去。火小邪走着走着,看着身边这片黑乎乎的房间,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很不踏实,好像暗处有人盯着自己一样。火小邪背上发凉,此时没有闲心求证,硬着头皮从后窗翻出,爬上了院墙,略略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从墙头爬下,向着西门方向跑去。

火小邪别无地方可去,西门一带毕竟和郑则道、胖好味他们相会过,地形算是熟悉,那边又比较荒凉僻静,能够让自己安顿下来,静下心想想出路。

火小邪一路走来,还是觉得身后总有人盯着的感觉,越往西门走,这种感觉就越明显。火小邪无数次地回头,想尽了各种方法,可目光所至之处,一丝一毫的异状都没有发现。要么就是真有厉害的高手跟着,要么就是自己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

火小邪一直走到西门的偏僻之处,这种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才消失了。

火小邪狠狠咬了咬牙,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急促喘了十几口气,向着上次和郑则道、胖好味相聚的草坑跑去,一跃而入。

火小邪进了草坑,在地上坐好,仰头看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暗叹:“如果还是乱盗之关,只怕我都死了三四次了!这下可好,红绳被亮八拿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怕我这次彻底输了。”

火小邪自我解嘲一番,不再那么紧张,身子松弛了下来,调顺了呼吸,这时候身边的气味才算闻得清楚。火小邪鼻子抽了抽,空气中有股血腥味混杂着泥土草根的味道,不断涌入鼻孔。火小邪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什么味道,一股子血腥味?”

火小邪翻身而起,嗅着这股子血腥味慢慢寻找,没爬开几步,手底就感觉一软,不像是泥土杂草的感觉。火小邪大惊,再用手一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厚厚的杂草下,竟是一个人!

火小邪冷汗直冒,心脏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一时间呆若木鸡。火小邪暗骂了声:“妈的!我都是碰到些什么事!”火小邪骂归骂,心中一横,壮起胆子,双手齐上,将这个人身上的杂草拨开。

草一扒开,血腥味滚滚而来,果然草堆下一个人趴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火小邪倒不再害怕,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下这个死人,竟是亮八!看得出亮八是被人非常随意地遮蔽了一下,主要是盖住了上半身,若是在白天,一眼就能看到。

亮八侧着头,睁着双眼,脸上扭曲,那表情显得既不甘心又惊恐万状。亮八脖子上鲜血淋淋,血还没有干涸,看来还没有死太长的时间。火小邪把亮八的眼睛合上,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亮八你罪有应得,早点投胎去吧!”

火小邪把亮八的眼睛合上,向脖子处的伤口仔细打量,又是心中咯噔一下,那亮八脖子上的伤口,是一个圆洞,深不见底,似乎整块肉被人一下子挖掉,把喉管都穿透了。这伤口火小邪见过,乱盗之关的红小丑死时脖子上也是这种伤口,一模一样。

火小邪慢慢抬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暗道:“这个亮八和红小丑所受的伤一样,都是脖子被人挖了一个洞,难道是一个人所为?奇怪啊!亮八应该是和郑则道、胖好味一起走的,莫非是郑则道、胖好味联手杀了他?或者说,是那个和三姨太偷情的神秘男人?或者神秘男人就是乱盗之关中杀了红小丑的那个人?但郑则道没有和三姨太偷情啊?为什么要杀了亮八,因为亮八要奸污三姨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火小邪想到这里,千头万绪,脑中一片糨糊。

火小邪骂道:“妈的,真费劲!这个亮八就是活该!抓猪就抓猪吧,猪没抓到,就要搞人家的女人!不死才怪!还抢了我的红绳,该……”

火小邪想到这里,灵光一闪,暗叫:“差点忘了大事。”火小邪把亮八的尸体一抓,翻了过来,探进手摸索亮八的怀中,空无一物。火小邪当然不甘心,又将亮八的背囊取下来,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也是空空如也。火小邪最后把亮八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好像亮八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火小邪暗骂:“谁这么贪心,杀了人还要把所有东西拿走?一件都不剩下?还是个贼吗?杀人劫财也不至于抢得这么干净吧!完了完了,红绳也定被拿走了,在亮八身上还知道个着落,现在成大海捞针,无迹可查了。”

火小邪退后一步,仁义之心又起,捡杂草覆盖亮八的尸体,不愿再看着他陈尸在外。火小邪盖着盖着,在亮八脚边的草丛中摸到一个硕大的硬物,赶忙抓起来一看,竟是亮八的风水盘。

火小邪一见亮八的风水盘,心想:“难道亮八的东西随手就丢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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