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火姻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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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问就是不动。

王孝先一把拉住大掌勺的手,说道:“我这个徒弟长得一表人才,只是老实本分,不爱说话。别看他没有表情,心里其实高兴死了!”

大掌勺一看,喜道:“果然是个英俊的男子!乖女儿,你眼光不错!”

王孝先嚷嚷道:“大掌勺,那今天就成婚进洞房吧!我同意了!”

真巧急道:“不是他,也不是他!”

王孝先也急道:“就是他就是他!”

大掌勺喝了声:“呔!都别说了!你们把我弄糊涂了!”大掌勺扭头对真巧轻声道,“乖女儿,爹爹记性不好,你再说与爹爹说一次,你喜欢的是谁?”

真巧羞红了脸,低声道:“爹,你好让我为难,我是有喜欢的,可我没有说,爹爹你要把我许配给他,也没说让您提亲。”这话说得虽轻,全是字字清晰,满屋子的人都可以听的真切。

大掌勺哈哈大笑,说道:“乖女儿,是爹爹我自作主张,当爹的怎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王孝先插嘴道:“大掌勺,说不定你真的弄错了,真巧若不想嫁人,你可别逼着她啊。人间多少不幸的婚姻,都是父母擅自做主,没有征求女儿的意见,最终造成惨祸。”

真巧偷偷看了王孝先一眼,王孝先脊背一凉,还是坚持道:“大掌勺,慎重,慎重!”

大掌勺听完王孝先所说,面露犹豫之色,牵住真巧的手说道:“乖女儿,你一直不置可否,那现在,你就给爹一个答复好吗?你是听爹的安排,还是有其他考虑?”

真巧说道:“女儿愿意嫁人,但请爹爹不要强求他人。”

大掌勺说道:“爹明白了!乖女儿,你放心吧,你喜欢的人若不想娶你,爹绝不强求!是这个意思吧?”

真巧点了点头。

大掌勺说道:“乖女儿,那你指给爹爹看,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一定指清楚了,爹记性不好。”

胖好味还是跪在地上,充满期待地看着真巧,说道:“我!是我吗?”

王孝先直勾勾地看着火小邪。

田问面无表情。

火小邪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真巧伸出手去,慢慢地去指,火小邪看着真巧的小手,觉得时间几乎要停滞了。

真巧指着火小邪,和火小邪四目相对,轻声道:“爹,是他。木,小邪。”说着,娇羞无限地别过头去,但手一直指着,并不放下。

大掌勺总算是明确了,低喝了声好,站起身来,向火小邪走去。

火小邪冲着大掌勺尴尬一笑。

大掌勺走到火小邪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火小邪的面貌,说道:“木小邪?”

火小邪答道:“是我。”

大掌勺说道:“你这小子,长得还不错,身子骨也硬朗!可看着有点狡猾,不像个老实人!”

王孝先站起身说道:“我这个劣徒不是个好鸟,没做我弟子前,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好色之人!他怎么勾搭上真巧了?害人害人,真是害人!都是我管教不严!”

大掌勺转身对真巧说道:“乖女儿,你不用听你师父胡说,此人绝不是放荡之徒。但你确定是他?此人面相不好,有孤苦之命,且远不及他,他,叫什么来着……”说着指向田问。

田问哼道:“木呆。”

大掌勺哼道:“对,木呆!乖女儿,我刚才也以为,你喜欢的是这个木呆。”

真巧坚决道:“可我只喜欢小邪!”

火小邪心头一暖,迎向大掌勺的目光。

大掌勺又端详着火小邪,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你喜欢我闺女吗?”

火小邪斩钉截铁道:“喜欢!”

大掌勺又道:“你可愿娶我女儿为妻!”

所有人的目光向火小邪投来,火小邪向真巧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幸福之色,看向大掌勺,未见任何犹豫地说道:“愿意!”

王孝先暗骂一声:“完了!火小邪是来真的!”

大掌勺见火小邪这般神情,面容慢慢地舒展开来,重重地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像个样子!我成全你们!”

火小邪欣慰一笑,向真巧看来,真巧羞花闭月,眼中泪水翻滚,轻轻嘤的一声,跑去侧房躲避。

大掌勺见真巧离去,反而笑得开心:“我女儿开心了!哈哈哈!孝先兄,你弟子木小邪无父无母,你是他的师父,本该你向我提亲,但我们五行世家中人,不用管这些规矩,今日我就向你提亲,望你的徒弟木小邪,做我的上门女婿!你答应吗?”

王孝先立即道:“我不答应!”

大掌勺几步上前,一把揪住王孝先的衣领,生生将他提了起来,骂道:“你敢不答应?”

王孝先叫道:“你答应你闺女不强求的!”

大掌勺骂道:“我对木小邪不强求,但我可以强求你!法克鱿!你敢扫老子的兴!你再敢说个不字,今天就弄死你!”

王孝先骂道:“你对未来亲家的态度就是这样吗?”

大掌勺骂道:“那你要怎样?”

王孝先还想纠缠,只听火小邪喝道:“我意已决!谁拦我娶真巧为妻,再无情分!”

大掌勺赞赏道:“好!是我女婿的样子!我喜欢!”

王孝先听火小邪这一喝,再也说不出话来,脑袋一垂,无力地说道:“我,同意这门亲事……”

大掌勺松了王孝先,一把抱住,拍着王孝先的后背喜道:“亲家好!亲家好!”

大掌勺转过身来,踹了一脚还在黯然失落的胖好味,骂道:“滚起来!你这个爱死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谢特!”

胖好味哎哟哎哟地站了起来,委屈道:“师父,我刚才以为真的能娶老婆,一时间高兴,一高兴就没脑子了,师父见谅,师父见谅!”

大掌勺喝道:“今个高兴,不骂你了!胖好味,你立即找你大师兄,安排下去,今天晚上,拜天地!办喜事!”

王孝先、胖好味叫道:“今天?”

大掌勺说道:“当然今天!再过两天就是斗蛊大会,木家势必剧变,赶早不赶晚!胖好味,还不去办!”

胖好味一乐,忙道:“好咧好咧,开心开心,真开心!”说着,连滚带爬的地外跑去。

田问抱拳冲火小邪说道:“恭喜!”

火小邪抱拳回礼。

王孝先走过来,悻悻然说道:“恭喜了!”

大掌勺哈哈大笑:“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快哉快哉!”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夜幕低垂,大掌勺的私宅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异常热闹,忙碌着筹备婚事。

大掌勺身穿华服,领着胖大嘴、胖好味两人四处指挥,喜形于色。

私宅的厨房内,几个厨子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准备今晚的婚宴。大掌勺是青云客栈的总厨,菜肴自然是非比寻常,虽看不到主菜的模样,但从已经完成的工序就可见端倪。由各色食材雕刻拼就成的盘龙飞凤,高达半人,活灵活现,若不细看,根本不知道这是食物做成;一个大紫砂罐,里面浓汤翻滚,一个厨子仍不时地向里面添加食材,香气四溢;一个油锅,正在烹炸面食,那些面食也是奇了,丢到锅里,竟自动变成一个生肖的图案。至于其他备好的小点,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大快朵颐。常人不知,今晚所呈现的菜肴,全是稀世珍品,大掌勺称之为“十全十味汇珍宴”,什么满汉全席,与之相比,简直是猪糠与熊掌之别。

虽说热闹非常,规模隆重,却不见有宾客来道贺,实在奇怪。

真巧坐在一间侧屋内,一身新娘子的红装,秀发轻盘,着了淡妆,美艳得无可方物。屋内还有两个青衣女子,为真巧梳妆打扮,纷纷赞道:“新娘子真是漂亮死了!”“花枝的百艳仙主也比不上你呢。”“大掌勺从来不与女子相处,这次也破例请我们来照顾,看来大掌勺真的用心了啊。”“逍遥枝的弟子,有这等好福气,娶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真巧一直淡淡微笑,也不说话,等全部打扮妥当了,才轻声道:“两位姐姐,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青衣女子说道:“大婚前都有点紧张,妹妹你放宽心就好了。我们就在屋外,你一会记得叫我们啊。”

另一个女子说道:“如果高兴得想哭,就哭好了,但不要使劲揉眼睛,眼睛会红的哦。”

两个女子便盈盈出了房门,将门掩上。

真巧见人走了,方才慢慢站起,退后一步,对着梳妆用的大镜子里的自己端详,轻飘飘地转了几圈,很是满意,笑面如花,十分幸福。但仅仅高兴了片刻,真巧便停了下来,默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十足的新娘子打扮,若有所思。

真巧眼神中千百种情绪翻滚,突然低低嘤的一声,掩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真巧侧身坐下,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淌过,低声自语道:“我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吗?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臭猴子,你知道吗?我今生只为你一人穿上了这身衣服,只愿意为你这样梳妆打扮。如果这只是个梦,求菩萨让我们都不要醒来,永远不要醒来。可我是真巧,我不是水妖儿,我不是水妖儿,你喜欢上的只是真巧……”说着,真巧捂住脸颊,不住地抽泣起来……

在与真巧所在的房间遥相对望的厢房里,火小邪身穿礼服,头戴礼帽,胸前别着大红花,同样一副新郎官的打扮。可火小邪有些坐立不安,咬着黄铜烟嘴,一直在窗边走来走去,不时地向真巧所在的窗口看去。

王孝先、田问两人陪同在屋内,也是换了一身十足洋气的打扮。

王孝先看火小邪走来走去,不禁问道:“你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干什么,你就不能踏实地坐一会。”

火小邪说道:“坐不住!心里乱糟糟的。”

王孝先说道:“你不会是猴急的想洞房吧?放心,我这里有延时金丹,保证你不会丢脸。”

火小邪骂道:“病罐子,你有个正经好不好!”

王孝先说道:“又急了,你要当新郎官了,高兴才对,总是急个什么。”

火小邪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乱,心里乱。”

王孝先问道:“这句话你说了几十遍了,你倒是说说,你心里乱个什么?”

火小邪说道:“说不出来,就是,乱。”

“你后悔娶真巧啊?”

“不是。”

“你紧张啊?”

“有点。”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啊?”

“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唉,这感觉没法和你形容,你别问了行不行?”

“怪人!算了,你继续逛你的。”王孝先说道。

火小邪看向王孝先:“我看你挺高兴,你不是反对我和真巧成亲吗?”

“我是反对啊,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可不愿意扫兴,破坏别人的婚事,俗话说要生孩子没屁眼的。”

“你不急着去找木王和林婉禀报了?”

“我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不过现在嘛,能出去我也不出去了。我等着你给我磕头呢!告诉你啊,你在大掌勺和其他人眼中,还是我的徒弟木小邪,你出去以后,对我客气点。还有你,田问,你是伴郎,别脸上一副死相。”

田问用两个手指把嘴角支了支,面容一锁,说道:“这样?”

王孝先一摆手:“算了,你还是别这样了,把老妖精都能吓死了。”

田问脸一松,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王孝先无奈道:“你是不是眼睛不瞎的时候,也是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田问答道:“大概是。”

“唉,要不是你的细微动作证明你的确瞎了,你瞎和不瞎还真是一个样。只可惜你看不到火小邪、真巧的打扮,看不到他和真巧三拜九叩了,火小邪的脸一直是红的哦,估计拜堂的时候,脸更红哦。这种红,又名潮红也,说明他此刻混乱的内心里,依旧春心荡漾,想象着洞房花烛那一刻……对了,田问,我看你好像还是处男?你就没有个喜欢的?”

田问好像没有听见,不见有回答的意思。

火小邪沉声骂道:“病罐子,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啊?不说废话会憋死吗?”

王孝先叹道:“又急了!”

…………

夜色渐深,大掌勺的私宅内已经布置停当,主厅内火烛明通,硕大的红色喜字高悬正中。胖大嘴换了身礼服,作为主婚司仪,看起来还挺像一回事。

吉时已近,胖好味请了火小邪、王孝先、田问出来。厅堂内大掌勺的一众弟子和厨子们纷纷向火小邪道喜。火小邪面红耳赤,一路抱拳。

胖大嘴请了王孝先、大掌勺落座父母尊位,大掌勺神采奕奕,看着火小邪一直不停地呵呵憨笑,王孝先则是一身道袍,也看着火小邪连连点头,很是得意。

胖大嘴见新郎官火小邪就位,便派人去请真巧出来。

众人极为期待真巧到来,厅堂内一时间颇为安静。

火小邪看着真巧将走出来的位置,心跳极快,周身燥热,耳中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哈哈,我没来晚吧!”本是安静的气氛,突然被尖声尖气的说话声打破。

就见门外急冲冲走来一个消瘦男子,穿着身绸缎长袍,胸前挂着金灿灿的怀表,戴着个青瓤瓜皮帽,留着老鼠胡,怎么看也是一个十足的不良商贩、土财主的打扮。只是此人怀中抱着一只灰色的灵貂,那灵貂比他可爱得多。

火小邪扭头一看,一眼便认出此人怀中的灵貂,就是他早先抓住的那只。

火小邪心里念道:“小小邪?此人是乙大掌柜?”

此人一来,就听暗叹声一片,许多人颇为不乐意。

大掌勺也面露不快,依旧起身抱拳道:“乙大掌柜!你怎么来了?”

乙大掌柜捻了捻胡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请自到,还请大掌勺见谅啊。我是想着,这么好的一个婚事,我怎么也要来看看新郎官和新娘子啊。哦哦,我备了一点薄礼,笑纳,笑纳。”说着,拎出一个油纸包来。

胖大嘴走上前去,将油纸包接过,鼻子一闻,说道:“乙大掌柜,这腊肉还是你留着吃吧。”

乙大掌柜忙道:“收下收下,这是我自己腌制的腊肉,一共就两三块,我挑的最好最大的一块带来的,礼轻情意重啊。大掌勺,是我自己腌的,我自己。”

大掌勺念道:“收下吧。”

胖大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提着腊肉就走。乙大掌柜忙道:“胖大嘴,记得登记一下,我送了我自己腌制的腊肉啊!不能忘了,可不能忘了!”

大掌勺招手道:“既来之则安之!胖好味,给乙大掌柜上座!”

胖好味嘟嘟囔囔地挪了张凳子来,乙大掌柜嘻嘻笑道:“你是胖好味啊,小胖子现在越长越壮实了,圆滚滚的真可爱。”

胖好味不与他答话,背过脸去,暗骂道:“臭不要脸的孙子!”

乙大掌柜落座,抱着手中的灵貂说道:“我的小鸡鸡非要跟我过来,它喜欢热闹,我就带它来了,它又憋不住,我只好把它拿出来。”

嗡的一片闷笑声。

火小邪使劲掐自己,才终于忍住,不至于笑得前仰后合。

乙大掌柜很是好奇地看了众人一眼,不知何意,说道:“看来我的小鸡鸡很受欢迎啊!”说着看向火小邪,说道,“这位一定就是新郎官了!嗯嗯,英俊、帅气、高大、人才!”

火小邪强忍着笑意,抱拳行礼道:“见过乙大掌柜,乙大掌柜过奖了。”

乙大掌柜摸了摸手中的灵貂,说道:“小鸡鸡,向新郎官问声好。”

火小邪忙道:“不用不用!这可使不得。”

乙大掌柜说道:“好,谦虚谨慎,的确是个人才。嗯嗯,听说你是逍遥枝王孝先的弟子?”

火小邪答道:“正是,我名叫木小邪。”

乙大掌柜看向上座的王孝先,说道:“王孝先,你能和大掌勺攀上关系,不简单啊。”

王孝先为了压抑自己的笑意,正捧着茶碗喝茶,听乙大掌柜叫他,一口气憋不住,扑的一声喷出满嘴茶水。

乙大掌柜皱眉道:“你这个当师父,也太不像样了嘛!噗噗乱喷,成何体统。咦,你的胡子呢?逍遥枝的仙主蓄须,你怎么会没胡子了?你退出逍遥枝了?”

王孝先抹了抹嘴,说道:“乙大掌柜,我求你,大喜的日子,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您要是真来道个喜,就别问三问四的了。”

乙大掌柜捻了捻胡子,说道:“好吧,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嗯嗯,我还是说句恭喜你吧。”

大掌勺问道:“乙大掌柜,你为何没有和甲大掌柜一起来?”

乙大掌柜说道:“甲大掌柜一直在斗蛊大会布置呢。嗯嗯,不提他。新娘子呢?什么时候出来啊,我看一眼新娘子美不美,就走,我还有好多事要忙呢,新娘子好久没见到了,嗯嗯,不想错过。”

火小邪暗骂道:“果然是臭不要脸的,病罐子他们说得不错。这家伙除了看着猥琐,招人讨厌,惹人发笑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本事,这种人怎么混成青云客栈总店的二掌柜的?靠他的小鸡鸡?哎呀,呸呸呸,说起来真脏。”

正想着,就听内厢里有女子叫道:“新娘子来喽!”

火小邪脸上一烫,暂忘了乙大掌柜,举目看去。只见真巧头盖红布,一身华美的红衣,脚步盈盈,由两位青衣女子扶着,缓步走来。

乙大掌柜伸直了脖子,弩着嘴巴,瞪圆了眼睛观望,念道:“哎呀呀,盖着脸了。”

大掌勺闷声道:“乙大掌柜,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乙大掌柜只顾着看,说道:“等会,等会,嗯嗯,肯定是个美人!”

大掌勺闷声骂道:“乙大掌柜,你再多说,别怪我和你翻脸!谢特!”

乙大掌柜还是有些惧怕大掌勺,只好脖子一缩,稍加收敛。

虽说有乙大掌柜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婚礼进行得依然十分顺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火小邪激动得一直脑子发懵,只是听着胖大嘴的指令行事,看着红布下若隐若现的俏丽面孔,如痴如醉,只觉得人生有此经历,不枉来世间一趟。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气氛十分的热闹,乙大掌柜怀中的灵貂,似乎也是被感染,半立着身子,吱吱欢叫不已。

这桩婚事,虽说过程并不繁琐,但火小邪、真巧两人结为夫妻,已是天地为证,日月为盟!

典礼完毕,真巧回了婚房,暂且不表。

乙大掌柜自始至终没看到真巧的模样,颇为遗憾,也不久留,悻悻然离去。等他一走,气氛更加轻松欢悦,酒席摆上,各色珍香,琳琅满目,更有百年陈酿的好酒,饮之不尽。

火小邪来来往往,喝了无数,他并不善饮酒,只是今天,似乎千杯不醉,喝得十分痛快,第一是酒确实是好酒,第二是火小邪忘乎所以,心情极好。

王孝先不胜酒力,中途便被大掌勺灌得醉倒在地,让人扶回去休息。

而田问虽呆,酒量却是无底洞一般,来者不拒,无论量大量小,一律一饮而尽,着实让人瞠目。

大掌勺最后和火小邪干了一碗,也承受不住,叫了声:“女婿,你好酒量!”便趴倒在桌上,鼾声大做。

又也不知喝了多久,直至酒席上没有剩下几人,火小邪方才醉意上头,东倒西歪起来。田问上前将火小邪扶住,搀回房内,问道:“清醒否?”

火小邪含糊道:“还能喝一斤。”

田问不语,拿出一颗药丸,将火小邪嘴巴一捏,直塞进嘴,下巴一拉,这颗药丸便让火小邪咽进腹内。

火小邪嘀咕道:“什么,什么东西让我,吃了?”

田问说道:“解酒丸!”

“谁,谁给你的。”

“胖大嘴。”

“哦!哦!不是臭道长给的就行,替,替我谢谢他!”

田问架起火小邪,将一个蜡丸塞进火小邪手中,说道:“略醒后含服!”

“什,什么东西?”

“强身丸!”

“又是胖,胖大嘴给你的?”

“是大掌勺。”

“哦!哦!是我岳父大人给的,好,好,一定吃。”

田问轻推婚房,婚房应手而开,拍了拍火小邪的脸,念道:“清醒!”

火小邪嘿嘿一笑,站直了身子,扶着田问肩头说道:“放心!我没事!你,你没事吧?”

田问答道:“甚好!”

火小邪笑了笑,跨入房门,慢慢地将门掩上。

田问在门外低念了声:“一刻值千金!”说罢转身就走,刚走到院中,突然站直了身子,直挺挺地后仰倒地,呼噜一声,竟这么睡着了。

火小邪关了房门,回望室内。两只红烛烧得炽烈,轻纱幔帐透着温暖暧昧,真巧一身红妆,盖着红盖头,正俏生生地坐在床边,虽不言语也看不到盖头下的面孔,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不知是体内醒酒丸的作用,还是意志使然,火小邪见了真巧,酒倒醒了几分,不禁站稳了身子,面颊滚烫地憨笑道:“真巧……不好意思,一高兴,喝多了些……”

真巧低声道:“酒喝多了伤身……桌上有凉茶,你若是渴了,喝一点吧。”

火小邪说道:“没事,没事,我不要紧。”说着,慢慢腾腾向真巧走来。

真巧听到脚步声,轻轻侧坐过身去,双手紧紧捏着手绢,不知所措,分外娇羞。

火小邪周身滚烫,松了松领口,他心里想着应该揭开真巧的盖头,却伸不出手去,只好在真巧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真巧有些发痴。

一片沉默,两人虽说都是一肚子话,可半晌竟谁也不知该先说什么。

火小邪搜肠刮肚了半天,方才借着酒性,厚着脸皮说道:“真巧……”

“嗯……”

“你,你真好看。”

“你还没看到我呢。”

“感觉得到。”

“那,那你就一直坐着?”真巧轻声道,话一出口,羞得赶忙低下头去。

火小邪轰的一下,热气上头,再不想如此矜持,双手一拍椅子扶手,立即站起,两步便跨到真巧面前,一屁股坐在真巧身边。

真巧身子微微一颤,并不躲避。

火小邪吞吞吐吐道:“真巧,那,那我揭了。”

真巧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火小邪伸出手去,缓缓将真巧头上的红盖头揭下。

真巧一双美目眨了两眨,先是羞涩躲避,但很快将目光迎来。

好一个美人!真巧平日里与火小邪几人四处颠簸,哪有工夫细细打扮,今日这般打点收拾下来,岂是往昔可比!端的是上天造化而成的美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含喜微笑,窃视流眄。如诗赞曰:寐春风兮发鲜荣,洁斋俟兮惠音声,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

火小邪看着真巧,竟然呆了!

真巧轻声道:“是不好看吗?”

火小邪忙道:“不是不是!是我没想到……”

真巧问道:“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漂亮……我火小邪何德何能,竟能娶到你。”

“火大哥,你是后悔娶了我吗?”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我能和你成亲,和做梦一样,美梦,美梦。真巧,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真巧掩嘴轻笑道:“喝多了酒尽瞎说。”

火小邪心中情念高涨,满身热腾腾的,手不听使唤地往真巧的细腰上搂过去。

真巧身子微颤,无须火小邪用力,顺势便靠在了火小邪怀中。

火小邪怀拥美人,含糊地低念道:“真巧……巧……”

“嗯……”

“我,我想亲你,可不可以?”

真巧莞尔一笑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你想亲就亲吧。”说着,美目半闭,仰头期待。

火小邪心里已经乱得炸了锅,泥丸躁动,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真巧,低头便深深吻下。

两人火热的双唇一触,便再难分开。

火小邪只觉得,此生所忆诸事,唯属现在最为美好。

干柴烈火,久旱逢春雨,火小邪与真巧两人,紧紧化为一体,哪管世间有其他烦恼,只愿时间停留在此刻,所谓春宵一夜值千金,便是如此吧!

两人衣衫尽落,跌在床榻之上,寸寸肌肤,水乳交融。火小邪轻抚真巧滑如绸缎般的肌肤,不忍释手,眼睛更是看不过来,几欲把真巧揉入身体之内。而真巧低低呻吟,如夜莺晚唱,应和着火小邪的动作,紧紧纠缠在一起,不肯半刻分开。

火小邪的下体,滚烫欲炸,也许是天性使然,直往真巧的桃花源处探去。真巧双颊绯红,曲意迎合,低声呻吟道:“慢一点……我怕……”

火小邪对真巧十分爱怜,听真巧这么一说,动作便轻缓了许多,脑海里也不再如刚才一般不知分寸,略略凉了一点。

可这么一停顿,事态发展却直转急下,火小邪脑海中腾然闪现诸多场景,颇为香艳!一是他与一女子在一处碧水清潭中亲昵,二是他与另一个女子在幽静的山间小屋内交好,三是他唤一女子为妻,四是他与一女子在一破败的房内跪拜天地。如此几个场景,虽难辨具体细节,也看不清女子的相貌,但是情感真切,肌肤感受犹新,绝非臆想!

火小邪顿时冷汗直冒,暗叫道:“这是我失去的记忆!我是有妻子的!”

想到此处,火小邪啊的一声闷叫,停下动作,翻身而起,狠狠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每喘息一下,就又有新的男女之事的场景浮现脑海。

火小邪满头冷汗,直道:“真巧!对不起!对不起!”

真巧诧异不已地看着火小邪,慢慢坐了起来,拾起衣裳给火小邪披上,从身后抱住火小邪,低声道:“火大哥,你怎么了?”

火小邪抓住真巧的小手,说道:“我,我好像是有妻子的,我不能,我不能……”

真巧眼睛便湿润了,紧靠着火小邪的肩头说道:“我不在乎。”

火小邪叹道:“可我在乎……真巧,我不想做对不住你的事,我本以为,我本以为……”

真巧一滴泪已经涌出眼眶:“火大哥,如果你真有妻子,我愿意为妾,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对我也好,你不会对不起我的。”

火小邪扭身过来,见真巧双目含泪,伤心道:“真巧,你别哭,怪我怪我!”

真巧坚强道:“那你亲我。”

火小邪心头一痛,低头要去亲吻真巧,可没能碰上真巧的唇,火小邪猛又抬起头,抱住脑袋低喝道:“不行,我不行!”

真巧不解地看着火小邪,呢喃道:“为什么?”

火小邪痛苦道:“我一和你有肌肤之亲,心里就难受的像刀子割一样。我觉得我有罪!对很多人都有罪!我不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心里还装着别人!别的女人!”

真巧说道:“火大哥,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吗?”

火小邪说道:“不是,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你。”

真巧口气一硬,说道:“你刚才和我亲热,现在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对得住我吗?”

火小邪被真巧这似骂非骂的一句问得一愣,眼前的真巧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既熟悉又陌生,一下子无话可说。

真巧表情一柔,微微避开火小邪的眼神。

火小邪认定错在自己,返身搂住真巧,真巧挣了一挣,没有挣脱,便身子一软,让火小邪搂着。

火小邪怅然所失道:“真巧,你我夫妻,日月为证,你既然已是我的妻子,我此生都不会负你。可我不是一个恣意妄为,不负责任的男子,不能只求自己快活。真巧,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真巧低声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火小邪轻叹一声,说道:“我记得我好像有两个妻子,我最对不起的是第一个,她是个古灵精怪十分活泼的女子,但有的时候,好像又性格多变,让我又爱她又怕她……”

真巧看着火小邪的双眼:“你为什么会怕她?”

火小邪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觉得。”

真巧眼睛眨了眨,问道:“如果你再碰到她呢?”

火小邪遥望跳跃着的火烛,说道:“我不知道,我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

真巧说道:“火大哥,你失忆了十一年,也许时间能改变一切的。”

火小邪应道:“或许吧。”

两人说到此处,竟长久地沉默下来,只是彼此依偎在一起。

就这样,两人和衣而眠,火小邪一直抱着真巧,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间,看着红色的喜烛慢慢熄灭。火小邪见真巧脸上又是苦涩又是甜蜜的表情,眼角挂着泪痕,已然睡着,便为真巧轻轻抹去之后,才松了松筋骨,轻叹一声,靠着床檐,闭眼睡去。

天色渐明,火小邪的新婚一夜,便这样匆匆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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