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光(2 / 2)
翌日,大年初三,一大早,天空中便飘落下洋洋洒洒的雪片。
季善还没睡醒,隐约听到周景川出了病房去打电话。迷迷糊糊她撩开点眼缝,“怎么了吗?”
周景川帮她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没事,再睡会。”
季善没多想,接着睡了。
周景川这才出了门,他拧紧眉头,去了医院五楼。
温澜太太见他过来,立即站起身。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拍打周景川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昊昊差点死了,联系了你一晚上,怎么联系不上,你去哪儿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把你大哥的孩子当回事了吗!”
温澜太太歇斯底里,眼泪不断往下掉。周景川眉目冰冷,他抓住温澜太太的手,“够了。这是医院,要闹回去闹。”
温澜太太被周景川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继而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周景川,“你……你……”周景川目光落在站在一旁默默掉眼泪的白子颜身上,他眯起双眸,审视地打量着她。
白子颜心里咯噔一跳,她将眼泪抹去,“怎么了景川?”
周景川开口,“周昊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犯病了。”
“我也不知道。”白子颜默默掉着眼泪,她吸了口气,“晚上我跟妈聊了天上楼,就发现昊昊不对劲,等我洗完澡,他就……躺在病床没有呼吸了。”
“刺啦——”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周景川转身看向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要尽快找到合适匹配的骨髓。”
周景川点点头。
等温澜太太去问情况时,周景川背对着他们,给国外一位挚友打了电话,“有消息吗?前阵子让你帮我留意的那件事。”
白子颜表面上在问医生情况,实则余光始终落在周景川身上。
暗处,她缓缓握住拳头,眼中飞快闪过计谋。
等周景川挂断电话,温澜太太也大致了解完情况。她连忙问周景川,“有合适的骨髓吗?”
周景川沉声说,“有消息,但对方不同意捐献,我这几天出国。”撂下这句话,他抬脚离开。
白子颜同温澜太太笑,笑出眼泪,“妈,您听到了吗?太好了。”
温澜太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闭上眼睛,眼泪默默地往下掉。
白子颜见温澜太太闭着眼,她即刻凌厉地看向出来的主治医生,同医生使了个眼色。
那名医生会意到,忙说,“太太,有句话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
温澜太太睁开眼,眉头皱起,“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小少爷情况不容乐观。他还有什么亲属吗?都试试看吧,我怕孩子挨不过周总出国再回来的时间。”
温澜太太:“你说什么?”
白子颜也装出一副恐慌的模样,“医生,您在开什么玩笑。”
……
季善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下意识去摸床边。
发现床边空荡荡的。
儿子呢?
季善的瞌睡虫都消散了,她腾身而起,坐在床头,“小宝!”
四处张望,目光最终聚集在沙发上抱着小宝的温峥嵘身上。
季善把衣服拢好,“小舅舅?”
温峥嵘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季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温峥嵘把小宝哄睡,放回季善身旁。
他拖了把椅子,放在季善的床边,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玩笑,很认真,你仔细听着。”
季善的目光从儿子身上转移到温峥嵘身上,“您说。”
温峥嵘盯着季善的眼,“转过年,季家就会全部转移到我手里。我也知道,你暗中考了研,成绩虽然没出,但我知道你的能力,可以出国去你想去的学校。”
季善脸色微变,考研的事情她谁都不曾说过。“您调查我。”季善笃定道,话中带有不悦。
温峥嵘:“周景川跟戏子炒成这副模样,让你早产,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留在他身边,温家的孩子没这么贱。”
季善:“您查我。”
温峥嵘被季善这副脾气,气得胸口发堵,“季善,你别给我牵扯别的话题。”他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收拾收拾,跟我走。”
季善挣脱开,低着头,“小舅舅,我已经长大了,能决定自己的事情。”
“季善!”温峥嵘眼眶里满是红血丝,他从顾之衡那里得知季善早产,运用身边所有的势力才知道季善早产的大致原因,他整宿没睡,就想着该如何从周景川这里带季善走,可到头来,他成了最可笑的,“你能决定?你能决定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圣痕累累的模样!”温峥嵘手指着季善的脸,“你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脸色难看得像个鬼。你在坚持什么,你摸着自己的心,好好问问你自己,周景川到底爱不爱你,就算爱,你能占几分?那个戏子占几分?他的事业他的父母他整个周家又占了多少,不要等到你彻底后悔的时候再离开,那时候晚了!”
季善抓着身下的床单,将床单抓得皱皱巴巴。
她胸口发堵,憋得喘不过气。
温峥嵘放缓了语气,“小小,跟舅舅走吧,周家乱七八糟,深不可测,不仅你会受伤害,孩子过得也不会快乐。”
季善眼前晃过周景川精心照顾她和小宝的模样,她咬住嘴唇,使劲握着手。
温峥嵘红着眼,“小小,我不会让孩子没有爸爸。”他哑着声,谆谆善诱,“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孩子,像当初保护你一样保护他。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你担心,跟舅舅走吧。”
季善抬起头,被温峥嵘眼睛里的红刺得眼眶升起雾气。
温峥嵘抬手,宽厚的手掌放在季善的头顶,“我不求你的感情,只求你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做我快乐放肆的外甥女。你被周景川伤一次,就在我心上划一刀,算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好不好?”说到最后,温峥嵘言语有点无力,嗓音沙哑。
门外。
周景川同样红着眼。
季善始终不回答,他的心便始终浮在空中,无法安放。
他如同自虐,不开门,静默地站在门外,等待季善一句回复。
屋内,温峥嵘眼睛里的感情太深,季善被他吓了一跳。她以为,那段罪孽的感情温峥嵘早就走出去了,不想……
她连忙跟峥嵘拉开距离,方才那一丁点的浮动被她敛住,坚定地说,“小舅舅,我不走。”
温峥嵘眼中浮现细碎的刺痛,“季善,走不走?”他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善。
季善别开脸,“不走。”
温峥嵘喉头上下一滚,嘴里充溢苦涩,他自嘲地笑,“你特么就是一条白眼狼,我守了你大半辈子,赶不上周景川跟你一年。”
屋外,周景川嘴角忽生笑意,他的笑很淡,却是实实在在的愉悦,打心底里开心。轻轻扯动嘴角,嘴角有一点点几乎看不到的小酒窝。
但这抹笑很快就散去了,透过窗户玻璃,他冷冽的目光落在温峥嵘的后脑勺。下一刻,推开门。
“温先生想带我的妻子儿子去哪儿?”
温峥嵘听到这道刺耳的声音,额头上当即暴起青筋。他眯起眼,双手交握,转瞬间,凌厉地转身,抬起拳头朝周景川的脸上打。
温峥嵘部队出身,从小接受温老爷子的教育,不比周景川差,甚至可以用势均力敌来形容。
所以,在周景川没躲的情况下,他这一拳打在周景川脸上,周景川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出声。
温峥嵘满腔恨意,他扯住周景川的衣领,“动手!”
季善脸色发白,“你们别打!”
温峥嵘没管季善,沉着脸,“别在季善面前当什么好人,是男人就给我动手。我告诉你周景川,老子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鬼才想做什么舅舅,我跟季善屁关系没有,我爱她,你不动手,就等着老子给你戴绿帽子。”
周景川额头上迸起青筋,手背上也暴起一条条青色的筋骨。一双漆黑的深眸不带情绪,他缓缓地握住拳头。
温峥嵘笑,“怎么,就允许你给季善戴绿帽子,不准季善给你戴吗?你特么不就仗着我温家全部不在临城钻了个空子吗?你算什么东西给她这些气受!”
温峥嵘抬起手,一拳打在周景川另一边脸上。
“还手!”这次,周景川依旧没有还手,温峥嵘脸色发紫,“还手!”
周景川的手逐渐松开,“舅舅教训得是。”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眉目清隽,“这该我受着,一个丈夫让妻子遭受那晚的委屈,这两拳不够。”
温峥嵘心在刺痛,周景川舅舅二字,是在他心上扎刀子。
“你找死!”
床上,小宝在哭。床下,两个人针锋相对。周景川嘴角带血,他手臂上的伤口也被扯开,一滴滴血往地上掉。
季善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地捂住儿子的耳朵,她怒斥,“够了,够了!”
她赤着脚下来,脸上布满泪痕,哀求着,“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温峥嵘看着她,“跟我走。”
季善一边抱着孩子,轻拍他的后背,一边哽咽道,“小舅舅,我不会的。”
温峥嵘紧握的手,忽的松开,身上的力气宛若被人抽离,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你就是这样,不被伤个遍体鳞伤不放弃。”
周景川取来拖鞋,扔在季善面前。
季善没有迟疑地穿上,然后抬起头,“小舅舅,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温峥嵘并非在心痛季善的回答,他痛心的是季善跟周景川之间无声的默契。他想啊,这么多年,他是真的错了,他不该离开她去部队,该陪她长大,让她在自己身边长大。不然,她该在他的身边,他一点点改变她的想法,缠着她,她心软,渴望阳光和温暖,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现在,他拥有了被季家夺走的一切,失去了她。
颓然地拎着西服,他深深看了季善一眼,点点头,“好。”
转身,眯起眸子睨着周景川,“你敢再让她受委屈,我拼死也不放过你。她有家人,她只要认我一天做舅舅,就算我再不想当,我也是他最牢固的依靠。”笑了下,他又说,“别以为季善不走是舍不得你,你可以问问她究竟是舍不得你,还是怕我心不死,坏了我的名声。”
撂下这句话,他阔步离开病房。
当他离开后,小宝也不哭了,季善脚下发软。
周景川看似无异,将小宝从季善怀里接走,放在婴儿车里。
但下一刻,他三两步重新回到季善面前。
他凝视着季善婆娑的泪眼,一抹惊慌在心头掠过。
将季善抵在墙壁上,他将人箍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无限拉近与季善的距离,却又捂住季善的眼睛,在她耳畔沉沉开口,“你别被他感动,他能做的,我都能。季善,我也……”
他脸上有刺痛、有难过、有害怕,眼睛里满是深情。
声音早已发颤,许久,他同样闭上眼睛,“我也爱你。”
他喉头滚动,“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光。”你若松了手,我就下地狱了。
喉头那句话,他没说。
他沉浸在黑暗中,季善的呼吸,季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逐渐变成一道光穿透进来。他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季善的笑,季善撒娇时的娇嗔,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也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希望。
周景川从小到大便被教育隐藏自己的内心,同时,不能被人看到他的害怕和惊慌。
可这次,他缓缓松开季善的眼,又逐渐睁开眼。
将自己的脆弱和感情摊开给季善看,与此,也亮出自己的心,给季善看,也给他自己看,“季善,你别怕我,别后退,我可以一点点改。”周景川声音发颤,“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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