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俞九龄(1 / 2)
陈蝶魄满脸痛苦,活生生像是被我欺负了的。
我愣在原地,没想到陈蝶魄会突然这样,她痛苦得很,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我忙上前去查看,陈蝶魄凝声:“别过来。”
她五官狰狞,看上去特别的难受。
额头上面细密的汗水,沉砚猛地上前,一把攥着陈蝶魄的手,那似藕白的手,被生生捏在手里。
沉砚的急迫,让我微微有些不舒服,他皱眉:“怎么回事,没有脉象,你不是人?”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人。”陈蝶魄的背压在另外一只手上,气若悬丝,痛苦得很。
她慢慢昏迷过去,失去意识,沉砚蹲下身子,一把将人抱起。
我忙跟着上前:“哎……”
沉砚却将陈蝶魄放在荫蔽的地儿,才稍稍缓过来那一口气,她的手,被我的血滴过的手,却成了乌黑一片,跟烧焦了似的。
我看得愣神,与俞桑对视一眼,她呵斥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一滴血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是谁重要吗?”陈蝶魄睁开眸子,眼睛忽而变了,变成了淡蓝色的样子,幽幽的蓝色。
我的心底很清楚,陈蝶魄恐怕没那么简单,可是连沉砚都看不出来,她是人还是鬼,这就有些诡异了。
陈蝶魄支撑着身子,慢慢朝前面去,俞桑想要拦住她,却被她咬牙,狠狠地呵斥:“你拿出证据来,不然别跟着我!”
“陈蝶魄?”
我看向沉砚:“你知道她是谁?”
我尚且为纸人的时候,脉象是乱的,而非没有,但是纸人是可以分辨地出来,只要道行稍稍深一些,就能看得出来,是人还是鬼。
可是陈蝶魄,似乎有些不一样。
沉砚摇头,他说这才是他警惕的地方。
“如果她不是人的话,那么为什么这么巧合?”沉砚低声道,我看向他,眼底挣扎,那是想起往事才有的记忆。
他不愿意跟我说起他的过往,我也不会一步步逼着他去问,可是今天,我发现自己沉不住气了,不知道真相的我,浑身难受。
“她长得像你那位故人,是吗?”我细声道,“如果陈蝶魄不是人,她很可能就是你的故人。”
“不是的,川儿。”沉砚否认,可是他的神色却出卖了他,他明明想起了那位故人,想起那位长得那么美的故人。
我笑的苦涩,扫了站在旁边的俞桑一眼,她撇过头去,不愿意掺和我们之间的纷争。
这场纠缠,才刚刚开始,可笑的是,我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她是谁?”
沉砚一把抱着我,轻声道:“你真的想知道,她是谁吗?”
纵横几许,没有过往,才是让人心慌,我怕对上陈蝶魄那张脸,更害怕沉砚对我有所隐瞒。
他说了,如果陈蝶魄不是人的话,他更怀疑,有人设了一个局,他总是那么的淡然,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他也总是那么的洞悉一切。
“那么背后的人,他想做什么?”我深呼吸一口子,沉砚说他不知道,也猜测不到。
他说如果我愿意听,故人的故事,那么就跟他去一个地方。
我愣了一下,俞桑跟我们道别,她说要去跟俞九龄汇报,我跟着沉砚一块儿去,那是一个博物馆,里头藏着的都是珍贵的文物。
他带我来到一件金丝儿制成的衣服面前,前边写着“纳塔公主所有”,他的视线落在那间金丝制成的罩衫上面,低声道:“她就是那位故人。”
“纳塔?这是什么?”我拧眉,沉砚说那是一个偏远的小国,甚至在历史的长河中都不会有人提起的小国家。
在漠北塞外,一路西行,运气好能进入纳塔,传言只有特定的时机通向纳塔的路才会开。
而那位故人,便是纳塔的公主婉倾。
“我多在边疆游走,那一年,漠北大乱,我被派往西丽城,可惜当时的城主,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表面上对我的身份认同,但其实暗地里使了不少阴狠的手段。”
沉砚说他征战南北,确实名声在外,自诩这小小的西丽城城主,做不出那样狠绝的事情。
他们在漠北,大漠之地,极其荒凉,遭遇了敌人的埋伏。
沉家军彻底被打散,仅剩了十三人跟在沉砚的身侧,他自幼熟悉兵家战术,自然知晓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偏偏,说好前来援救的西丽城城主,却在半路折返,害得他们粮食用尽,实在退无可退。
战乱之下,总有一些被逼迫到了极致的人,有些人甚至开始捡死人骨吃。
“漠北一带,本就多巫蛊之术,我不甚中了敌人的蛊术,心脏剧痛,倒地昏迷,当时眼前一片昏暗,只能看得见那一抹烈阳。”
沉砚说再醒来,耳畔便是泉水的声音,叮咚作响,他看到了那个姑娘,生得格外的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袄,那儿的天气不如漠北炎热,带了一丝冰凉。
她将他藏在山洞里,一藏便是半个月,日日以兽血喂之,给他吃特别的食物,解了沉砚身上的蛊。
“当初我问过他们,会不会蛊术,她摇头,可是我分明在她的血液里,看到了蛊的存在。”
被婉倾救了之后,沉砚便一直待在纳塔,那里是沙漠中的一缕绿洲,没有人能找到那儿,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壁垒一般。
可是沉砚心不在纳塔,纵使知道自己欠了人家一条命,可是他也不想继续留在纳塔,过乡野生活。
那一日,他偷偷地想要离开,可惜不甚惊动夜里的守卫,差点命丧在他们的弓弩之下,那弓弩上头都是沾了毒的。
“我与婉倾碰面,她眼底写满了失落和悲情,我说我总要离开的,欠她一命,不管做什么都得偿还。”
婉倾盯着沉砚看,浑身颤栗,她的眼底含了一丝泪水,她的话语很少,平日里也很少说话,可是那一刻,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抓着沉砚的手,问他可不可以不离开。
沉砚愣在原地。
那一刻的画面,我都能脑补地出来,不为别的,婉倾这是爱上了自己在沙漠里头捡来的男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爱上的却是毒药。
沉砚的离开是势必的,这一方小小的绿洲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可是沉砚心底清楚,他终究欠了那个纯真善良的女人一条命,他也明白,婉倾的心思。
“可我并非她的良人,不可能赋予情深。”沉砚低声道,他离开纳塔,是被沙尘暴带走的,那也是九死一生,可是他终究活了下来。
沉砚轻叹一声:“如果当时没能醒过来,怕是也没有以后的事情。”
他从沙漠深处,一步步走出来,再站在世人的眼前,那些人却傻了眼。
“故事的最后,本以为是老死不相见,可是谁知道,朝廷有意拿下那一座瑰丽的绿洲,甚至早就已经知道纳塔的存在。”
他们想法设法进入纳塔,甚至派了一支超级强的军队,也就是沉墨所率领的沉家军。
想着一举攻破那个边陲小国,沉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
“再去,纳塔火光冲天,熊熊烈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我再找到婉倾的时候,她依旧在那个山洞里,可是她心口中了箭。”
婉倾在沉砚的怀里慢慢闭上双眼,她说过此生都不会怀疑沉砚,她不像旁人那般,以为那群人是沉砚带回来的。
她也不像旁人想的那样,认为沉砚是白眼狼,她知道沉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也很清楚,这一切终究是来了。
她是纳塔的天命之女,掌控着未来,就在那一刻,她闭上了双眼,死在沉砚的怀里。
……
故事说道这儿,我听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沉砚心头的朱砂痣,可是却牢牢地盘踞在沉砚的心底。
那是他的愧疚,婉倾就是死,也要死在沉砚的怀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你确定婉倾死了吗?”
“她的尸体还是我亲自处理的。”沉砚低声道,“所以看到陈蝶魄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觉得不可思议。”
沉砚说他觉得有人仿照婉倾的那张脸,又造了陈蝶魄,他早前以为陈蝶魄不是人,可是他找不到证据,如今看来,陈蝶魄有古怪。
“谁会费尽心思,做这样的事情,除了跟你一同活下来的那个男人。”我拧眉,沉砚说他笃定,婉倾已经死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害他的人很明确,就是那个男人,他的手足兄弟,沉墨。
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再去看那玻璃隔着的金丝儿,觉得格外的耀眼,一个姑娘就那么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是美好的姑娘,心地善良,而不是陈蝶魄这样,浑身带着戾气,却要故作柔弱的女人。
她们是不一样的,我一个旁听者都能感受得到,我想沉砚心底更加清楚。
可是我知道,这世上,故人的脸,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沉砚低声道,他抓着我的手,“我不希望你多想,我更不想把你卷进这些琐碎的事情里,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超过我的控制。”
沉砚说完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是怕我多想,可我心底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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