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占城稻风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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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郢不由哑然失笑,上前亲手扶起郡尉柴等人,笑道。

“将军过誉了,不过是将士用命而已……”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郡尉柴等人坐下,又吩咐左右上茶。

赵郢态度很友好,笑容也很温和。说起话来,温文儒雅,丝毫没有想象中那种霸道强横的军中风气,让郡尉柴等如沐春风。

虽然赵郢谢绝了南阳郡守入城休息的邀请,再三强调,一切从简,但到了晚上,郡守渠复还是专门让人送来了城中酒楼上好的酒食。

又让人送来了数十头羊,犒劳随行将士。

赵郢也没有矫情,坦然受了。

等渠复离开之后,他直接把这些酒食,赏赐给了麾下的将士。虽然这些酒食给大锅饭倒在一起,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但依然让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士气大振。

按照赵郢原本的计划,等南阳郡这边把补给的粮草送过来,第二天就动身继续南下。

但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殿下,小民冤枉,请殿下做主啊……”

渠复做事能力很强,知道赵郢要连夜离开,当天晚上就让人准备好了需要补给的粮草物资,第二天天刚亮,就亲自带人送了过来。

“殿下,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南阳虽然贫瘠,但依然愿尽心竭力,保证殿下一行所需……”

“渠郡守费心了……”

两人正看着南阳这边的临时征集的农夫装卸物资呢,就见不远处忽然一阵骚乱。渠复不由眉头一蹙,扭头看去,赵郢也不由眉头一挑。

因为,他如今五官敏锐,早已经远超常人,虽然隔着有数百步,但依然可以看到远处的场景,听得到远处的声音。

那是一位脸色黝黑干瘦,正帮忙装卸粮食的老者。趁着身旁的管事一个不注意,就忽然扔下手中的粮食,冲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箧,你要干什么!”

负责的管事,当即冲上去,抱住了老者,厉声呵斥。

“你想死不成,冲撞了殿下,你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然而,那老者似乎铁了心,在那里拼命厮打挣扎。

“老头子我早就该死了,我儿子死了,老婆子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见殿下,我要去问问他,他凭什么要出那害人的政策,若不是他,我儿子怎么会被人害死——放开我,不然,老头子我就算是死了,也合不上眼睛……”

“闭嘴!你莫不是想害死我们……”

见这老者,不管不顾的在那里呼喊,一旁的管事,大冬天的,额头汗都下来了。听着那身材干瘪的老者,那声嘶力竭的呼喝,赵郢脸色也不由慢慢收敛。

“下人办事不力,惊扰了殿下,是臣之罪,臣这就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渠复见那边动静越闹越大,赵郢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不快,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告了个罪,就要过去,赵郢见状,忽然笑了笑,跟着站了起来。

“无妨,正好闲来无事,我也跟郡守一起过去看看……”

见渠复带着皇长孙殿下亲自过来,所有人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老者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放弃了挣扎,脸上露出一丝畏缩的神色。

“何人竟敢在殿下面前大声喧哗,还不赶紧带下去——”

渠复看着兀自拉着老者在那里发愣的管事,忍不住眉头一蹙,出声呵斥道。听到郡守的命令,随行的侍卫,赶紧上前,想要把老者拖下去。

却被赵郢出声拦下。

“且慢——”

渠复的随行侍卫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一旁的渠复,渠复有些不快地呵斥道。

“没听到殿下的吩咐吗?还不赶紧放开……”

那老者忽然得了自由,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那里发了会呆,才慢慢地醒过神来,看着正一脸温和的赵郢,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砰砰磕头不止。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中旬,脚下的土地微微泛着苍白的色泽,又冷又硬。但这老者却全然不顾,只顾着拼命磕头,只是两下,额头就已经血肉模糊。

险些混着泥土,从额头流下来,干瘦的脸上,瞧着竟有几分凄厉。

“老人家,不必如此,有什么话,且站起来说……”

赵郢上前,蹲下身子,亲手把老者扶起来。那老者,原本还要挣扎,可不知道怎么着,身子一轻,人就已经起来了。

“老人家,说说吧,到底何事……”

老者看着赵郢那温和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想要质问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一时间讷讷不能语。

赵郢也不催促。

“我刚才听闻老人家说,你的家人,好像因为我的政策而死?不知道可以具体说说?”

赵郢此言一出,渠复顿时脸色大变,正要上前说话,却被赵郢拦住。

“无妨,无论对错,总得让人家说话,且听听老人家怎么说……”

他虽然言辞温和,态度和蔼,但内心其实十分纳闷,仔细回顾了一下自从自己参与政事以来的所有政策,自问没有害民之举,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概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认为此次难逃一死,这老者反而不紧张了。

索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道。

“老汉一家三口,原本有几亩薄田,虽然吃不饱饭,日子过得苦一些,但这两年不打仗了,小儿是个肯下力气过日子的,又租赁了城中张大贵人的几亩水田,就算朝廷的赋税重一些,也还算勉强能活得下去……”

说到这里,老者忍不住指着赵郢,流着眼泪道。

“可谁知道你这个不知所谓的皇长孙,却偏偏要推广什么占城稻,逼着老汉一家改种新稻种,可怜小儿东拼西凑,饿着肚子种下的庄稼,才刚刚长出来,就被你们强行给刨了去——你们这是作孽啊……”

老者忍不住捶胸顿足。

“作孽啊,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才长出来的庄稼啊,就这么给刨了——小儿只不过就是辩解了两句,就迎来了一顿毒打,小儿气不过,非要去找张贵人理论,谁知道,谁知道……”

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赵郢的脸色已经阴沉似水,一旁的渠复听得汗都下来了,他恨不得直接上前堵住这为老者的嘴巴,但看到皇长孙那冷冰冰的目光,却不敢有一丝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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