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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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基层生活刚刚开始,较量的挑战就随之而来。吴韧觉得非常有必要摸摸这个邓健的底,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吴韧想到了凌子刚。关于那个笑起来颇有弥勒遗风的邓健的一切,随着凌子刚的叙述,像吴韧面前琥珀色的琼浆玉液一样被徐徐地倒了出来……

        邓健,人称“大款”,也是多年的老总支了。“大款”为人做事最善于投领导所好,却心肠歹毒,与吴韧的上任开始时关系相当要好,为人亦相当乖巧,不想到后来当上任对他完全信任时他却大肆搞内部分化、闹派别,搞山头,加之他一直主管总支经济工作,到后来他所经手的罚没收入连书记都不知道了,他竟然用陈年老收据开票或干脆不开票以隐瞒收入,据说因为经济问题他曾经和上任书记发生过激烈地争执,关系也因此破裂。

        关于“大款”的秘闻总是和女人和金钱分不开的,邓健也不例外,凌子刚讲了他的二则逸事。有一年,有人给邓健介绍女朋友,当晚相约在县城见面,为了讲排场,他从信用社提出2万元现金,租车去赴约,而在当时2万元对第月只有4、500元工资的一般干部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因此他也就赢得了“大款”的赞誉,当然凌子刚也没有忘了告诉吴韧那2万元其实是当年的幼龄妇女计划生育押金的一部份。某年总支新分来女中专生一名,青春靓丽,却为人轻佻,爱慕虚荣。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鹞子翻身去远方,可新婚燕尔的邓健与寂寞难耐、孤枕难眠的她几番眉来眼去,天长日久,终有被人撞见的时候。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在当时的总支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邓健一旦进了她的个人房间了解工作,干部们从不去敲那扇紧闭的木门,路过多绕道而行,实在绕不过去,也屏息静气,生怕惊挠了那种露水夫妻,有时也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令同志们尴尬不已。事后有人干脆背后称其为“猪股(猪公)邓”。有时候那女干部下乡回来晚了,邓健要么在总支等待,要么亲自去迎接,乘暮色苍茫又不知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来那女的在邓的极力推荐下被提拔为总支副主任,还入了党。接着女干部嫁了本镇的一位老实巴交的人民教师,结婚的那天,邓健大概喝高了,当着众弟兄的面语出惊人:“XX(女干部的丈夫名)上辈子怕是没看见过女人,当和尚出身的。”言下大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意,又有吃不到葡萄了就说葡萄是酸的之嫌。再后来,那女的调离了总支,被提拔为镇妇联主席兼团委书记,据说与上任党委书记关系还非同一般,听说那还是邓健牵线搭的桥。因为手中有钱耍,说话自然有人听,总支的什么事主要是邓健在暗中操作,后来书记完全被架空了,只是大家都在敷衍和欺瞒他而已。最主要的是邓健他有人,这个人就是党委曾书记(冯梦兰的前任)和副书记XX。凌子刚对吴韧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从不妄加评论。吴韧无意刺探人家的隐私,但他也并反感凌子刚所说,了解一个人应该是立体的、全方位的,吴韧对他有了更深层次的好感。

        很明显邓健对吴韧主事虹桥总支本来就心存介蒂。如果曾书记不走,如果不是冯氏当权,今日主事的就不是他吴韧了,犯得那小子来指手划脚,站在他头上“拉屎拉尿”?邓健愤愤,他无法对抗冯梦兰,但对付他吴韧总还是绰绰有余吧,更何况他在虹桥总支苦心经营了多年,哪个又不是“生死”弟兄?最主要的他料定吴韧初来乍到,总不会为了考勤迟到这点区区小事就跑去冯梦兰那里告状,影响团结,如真如此,别人也只会认为他吴韧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过段时间弟兄也会争相效仿,他吴韧的那套“把戏”也就成了摆设,“天下”照样是他邓健的,自己再不时给他使绊子、下烂药,也许不用多久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知难而退,再说她冯梦兰不是迟早也得滚蛋,时过境迁,自己不是还有副书记XX……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邓健一会儿情绪激昂,一会儿感物伤人。

        邓健对吴韧的心思揣测不可谓不精准,是的,“区区”影响团结的小事,吴韧确实不会张扬的也不屑于张扬。但邓健却错了,错得彻头彻尾。第一、他低估了他的对手,一味地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二、他忽视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曾是曾书记的人,一路水过一路沙,一朝天子一朝臣。时运已他人宰,邓健犹在空守昨日财。是的,人家冯书记是迟早得滚蛋,但她现在就可以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断送了他那点政治生命。三、他高看了自己的“势力”,他的“生死”弟兄,他的曾经关系相当“铁”的保护伞副书记XX。四、邓健的主任位子,在他跟吴韧较量的第一天开始,早就有人对之虎视眈眈了,可笑的是邓健竟然毫无察觉,兀自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县城,洞庭春酒楼,葡萄美酒夜光杯。邓健设宴款待聂政(总支副书记),凌子刚等弟兄,美其名曰活络兄弟感情,实则是诚邀众“弟兄”共商讨吴大计,以图霸业。可是这回他又错了,宴会上高谈阔论,杯盘交错,热闹非凡。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聂政、凌子刚岂能不明白他邓健的野心,只要是不违背原则性的话,大多就顺了他的意思,但各有各的心思,所以几乎是邓健一个人在说,成了他的个人诉苦专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须知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聂政和凌子刚相视一笑,就只一个劲儿地劝酒,邓健在他们的轮番“轰炸”后,很快就烂醉如泥。宴会结束后,凌子刚找了个借口支开聂政,就巴巴地去找吴韧,他要将宴会“密谈”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尽快向“吴总”进行汇报。

        走进吴韧家那扇大门是需要勇气的,还有吴韧又会怎样看待自己,凌子刚也顾不了那些,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但求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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