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悬乎危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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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的检查涉及到总支在全县的排名,最后一名直接“一票否决”,倒数二、三名黄警告,二次黄牌则直接否决;市里的检查涉及县、乡镇在市里面的排名,否决到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省里的检查涉及到市、县在省里的排名,否决到市长、县长。一索子套二索子,环环相扣,步步相逼,上锋被否决了,下面的自然绝对也没好果子吃。好不容易才爬到“长官”位置上的大小官僚们,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对于自己头上的那顶乌纱帽自然格外珍惜。谁出事,谁负责,谁丢纱帽,于是市长抓县长,县长抓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党委书记、乡镇长抓总支书记,而总支也就到底了,他不可能去撸了村干部,因此也就无可回避,无处可逃了,全县每年都有那么一个把“老总”因计划生育检查不过关的事被免去副科级资格,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有些人想不通,可计划生育工作的事就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既然断了后路,大家也只好一靠干、二靠赌、三靠运气了。因为检查的等级性、阶梯性,因此县里面规定:凡是省里面抽查顺利过关的村所在的乡镇、总支市、县不再作考核,直接评为计划生育工作市级先进单位;凡市里面抽查顺利过关的村所在的总支,县里不再作考核,直接评为计划生育县级红旗单位。

        省里抽查不一定会到小浪镇来,而市里的检查是每个乡镇必然有一个村,县里的则是每个季度每个乡镇一——二个村,大乡镇二个村,小乡镇一个村,另外还有半年、全年检查各一次。基于此等形势,有人竟然打起了计划生育检查的主意,官场上的暗箭、冷枪简直是无所不在,手段也无所不用,尤其是像吴韧那样在小浪镇政坛出类拔萃的种子选手,他无形中就成了别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了别人假想的政敌,总有人念念不忘给他使绊子、上烂药、下套子。这种危险有时来自于比他职务高的(例如邓志明),最主要的还是来自于同僚的妒嫉,同一官衔、同一级别、同样的条件和起跑线,竞争让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这是看不见销烟的战场,是兵不血刃,是十秒杀一人,千里不留迹。

        春季县里抽查了虹桥总支一个村,结果相当的糟,查出了一个计内漏报、一个计外漏报、四个节育措施不到位。情况属于特别严重的那种,可能被列入预否决的名单,而二次预否决就确定为否决,吴韧急得眼睛都绿了,出师不利。检查组一走,吴韧就立即将检查的情况向冯书记作了口头汇报,冯指示管计划生育的副镇长和吴韧当晚即去县计生委“攻关”,无论如何也要赶在统计结果上报之前摆平检查组的组长、指导员,让他们篡改调查资料,将问题化解于无形之中。

        饭局、卡拉OK、桑拿、洗浴过后,在茶馆的包厢里,对方终于答应试试看,由于问题实在多了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们也只同意消化其中一部分。临别时吴韧咬咬牙,每人塞了一个1000元的封封,此举果然见效。结论问题还是有的,可人家都给作了“去重就轻”加工处理,也就无伤大妨,吴韧只得了个通报批评,这总比预否决的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果然千古名言。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计划生育检查组横切!

        春季检查了虹桥总支,按惯例县里的半年抽查是应该不会再光临的了,可这回吴韧的判断不幸落空了,麻烦看来是缠上他了,并且来势更加凶猛。这次半年抽查小组由县计生局最“呆板”的蒋副局长带队,指导员更是一个号称“杀手”级的人物,一个离婚而且神经质的女人,听说她每次下去检查工作,不查出问题来是决不肯收兵的,并且认死理,一经她查实的事那就是铁板订钉了,谁把招呼都无济于事。是福就不是祸,是祸就躲不掉,吴韧头都大了。

        抓狂也好,吐血也罢,必要的应对和接待还是少不了的,吴韧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就干脆让他们检查个自绝停,将希望寄托在事后协调。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检查点上有个农家妇女因地处偏僻,过去曾经上过行路骗子的当,被骗走过钱财,当指导员去她家“嘘寒问暖”的时候被她误认为是个女骗子,用农村土话、脏话将其骂得狗血淋头,落荒而逃,尽管如此她还不解气,一路上追着指导员骂直到村干部出面制止才肯罢休。问题本来已经够严重了,偏偏又冒出那个“活宝”让吴韧几乎晕死。果然指导员任凭吴韧他们如何解释就是不听,铁青着脸,饬令检查组工作人员中午都不准休息,继续“奋战”(按通常的做法是上午外出检查,下午就不再外出在镇计生办翻阅相关资料,检查基层基础工作),不检查个底朝天决不收兵。结果自然惨不忍睹,二个计内错报,二个计外瞒报,四个节育措施不到位,十几个妇查不到位……当吴韧向冯梦兰汇报情况时,她叹了口气:“落在他们手里,在劫难逃啊!你就听天由命吧,那个‘寡妇婆’连管计划生育的吕副县长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乡镇的党季书记、乡镇长了。活脱脱的神精质一个,有严重的更年期综合症。”

        半年抽查结果是虹桥总支被列入了预否决“黑名单”,吴韧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冷宫”,悬乎危哉!

        吴韧像被点着了尾巴的猴子,又气又恼,直想骂娘,可又无可奈何。公道杀人,死而无怨,更何况计划生育的事从来就不会不教而诛,有规定、纪律在先,今天别人“赃证实确”又夫复何言?吴韧火急火燎的,人一急就连嘴皮上都起了泡。当他完全冷静下来仔细一思考,总觉得事情蹊跷,有悖常理,自己像是被人算计了,怎么六个总支就频繁反常规的检查他,又独独他老出问题,并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出格,这不是置人于死地又是什么?自己难道又惹谁招谁了,吴韧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莫名就觉得一阵阵的悲哀,同时亦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的,似乎有人在他头上悬了把钢刀,到底是“何方鬼神”在作崇,其目的是什么,吴韧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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