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冤有头债有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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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烨带宁姝去了他藏那护院的地方,同时把刘康也捆上了。看着主仆二人捆坐在一起,宁姝心里大感好笑。笑着笑着一个呵欠浮在嘴边,觉得不合时宜,她又强行忍了回去,眼眶边顿时泛出水光。

司烨知道她困,连中两次迷药还喝了酒,任谁也受不住,便让她去休息。宁姝困得睁不开眼,听到他这样说,立马拿他的话当圣旨,就近趴去桌面,很快进入梦乡。

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司烨叹了口气,解开外衫披去她身上。

和她相处越久,越发现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隐忍坚强,聪明热心,身手也不错,只可惜……往生鬼魅这身份,委实令人难以接受。说实话他并没有直接接触过往生鬼魅,更无从谈起与之过节,但从小耳濡目染,听身边人说鬼魅过处寸草不生,心中早认定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加之往生鬼魅始终是南地势力,即使东淮和南地没有域土纠葛,该避讳的始终也需要避讳。他身在朝中,不能掉以轻心。

心中杂念甚多,司烨不知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也不知自己该想什么不能想什么。天渐渐亮起,一缕阳光撒进屋中。宁姝手腕有些发麻,迷迷糊糊起身,甩了甩胳膊。睁眼看到司烨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猜这根木头大抵又一夜没睡,不免开口宽慰:“你放心吧,这案子现在人赃并获,不会出岔子的。”

听到她的声音,司烨怔了一瞬,朝她看去:“睡好了?”

“只能说‘睡’了,不能说好。”宁姝以手掩口,又打一个呵欠:“心中有事,一直做梦,睡不踏实。等这件事完再好好补觉吧。”

司烨低声一应,有些心不在焉。

不自觉就会想起宁姝在他身边时说的那些话,尽管他知道当时她处境危险,容易口不择言,但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欢喜。

突然的沉默让宁姝有些不安,着急要找个话题。她看看刘康和那护院,想问司烨昨晚后来他们有没有交代。张了张口,瞥到司烨双目放空,竟在走神,不禁诧异。起身朝他走去,身上披着的衣服顺势滑落,她微微一愣,从地上捡起,这才发现是司烨的外衫。难怪她梦里总闻到淡淡的竹香气息,似有若无,还熟悉得很,现在终于真相大白。

把外衫拿到他面前,宁姝半开玩笑地说了句:“相公你的味道真好闻。”本是无心的话,却和司烨的思绪纠缠在一起。他的心滞了半秒,接过外衫:“你真是越发放肆了。”

“这不是夸你么?”宁姝浅笑盈盈,靠着他坐下。

司烨低咳一声掩饰尴尬:“委实不懂你们南地的‘夸’。”又道:“现在你醒了,我正好问问,你的酒虫真有两条?”

没想到司烨心里还记挂着这件事,宁姝瞬间心虚,默默颔首,手指搅缠衣裳,小小声:“其实……其实以前真的有两条。不过这次……呃,出了意外,它就……就提前死了。我想着反正我被迷晕也不碍事,有你清醒,能抓到他,才跟你……撒了个谎。”

司烨叹气:“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了,也算有惊无险。但你以后不可如此行事,万一……万一我不清醒你该如何?到时候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宁姝咬咬唇:“我反正没想那么多,很相信你就是了,所以才愿意把清白和性命都交在你手上。”

本是诚恳之言,在司烨听来却别有一番感触。不管知晓她身份前还是后,他始终对她带有戒备,而她反倒对他放心得很。如此对比,他实在太过狭隘,一时心中愧疚无比,对她是往生鬼魅的芥蒂瞬间烟消云散。

“宁姝,对不起。”他低声。

宁姝吓了一跳:“什么对不起?”

“很多,”司烨眉头皱起,“我不该怀疑你的身份,也不该以此对你冷眼相待,更不该……利用你。”

宁姝疑惑,他怀疑她身份她是知道的,时不时冷眼相待更是他一贯作风,这利用是怎么回事?

“你哪里利用我了?”

司烨阖目一叹:“昨夜我最初同你一般中了招,但后来有人给我闻过解药,他让我带你走,我拒绝了。因为此次机会难得,若是错失,还不知下次是否有机会,所以我……”

剩下的话司烨没有说下去,但宁姝已经听明白,她摇摇头不以为意,走到他面前,屈指撩了一下他的下巴,认真看他:“其实这不算利用,利用的意思是在我不知情不赞同的情况下,做出违背道德的事。这件事我虽然不是全部知情,但我赞同,更何况你没有违背道德。最初我们不就是说好了么,一定要在昨晚解决整件事,否则茹花她……真的等不了了。”又笑:“相公你心肠好,可别因为这件事觉得对我有亏欠,我无所谓的,真无所谓,我以前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所以不用抱歉。”

司烨望进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宁姝,人活的不是以前,是当下。”

当下……

宁姝心里喃喃。当下这两个字于她来说有什么意思?再过半年多她又会回到那潮湿阴雨的南地,戴上旧面具开始过指尖染血的生活。现在的一切再美好也都会随时间逝去,她若不记得以前,天黑静谧,漫漫长夜,如何咬牙硬扛?

他不明白,或许也不想明白吧。

宁姝眸中的光芒开始暗淡,她缓缓收手,给了他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

司烨正想再说句什么,冷不防几声咳嗽从宁姝身后传来。两人齐齐往后看去,只见刘康嘴里哼哼着,慢慢睁开眼睛。

司烨周身气势瞬间凌冽,起身走到刘康面前,目光如炬,直直盯着他。

刘康脑子还未彻底清醒,已经对上司烨的眼神。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瞪大眼睛急急道:“掌、掌阁大人,你这是为何?!”

司烨语气淡淡:“你说为何?”

“我……不知啊?!”刘康皱起眉头,“昨夜我们不是还把酒言欢?!嘶,好痛。”他倒抽一口凉气,想用手碰腰部伤处。但一动之下,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更为吃惊:“掌阁大人,你我好歹以后是同僚,这做何解啊?!”

司烨冷笑,伸手牵过宁姝手腕,将她带到他面前:“还需要我仔细说吗?”

“这……”刘康仍旧一脸困惑。

宁姝见他这装疯卖傻的模样就来气,用手指着他道:“昨晚你占我便宜的时候一张嘴不是厉害得很么?要杀我相公,还要养我?呵呵,我记性好,你说的话我一字不漏都记得!”

刘康的嘴大张,似乎被吓到,好久以后才“哎呀”一声,自骂:“怪我怪我,这张破嘴!嫂子,你可千万别生气,掌阁大人你也别在意,我这、我这一喝酒就话多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所以就没几个人爱跟我喝酒。昨夜高兴,我倒忘了这茬子。如果冒犯了二位,还请多多包涵,我愿意给嫂子磕头道歉!”

若非宁姝早年在江湖混迹,恐怕已被他这番诚恳给蒙骗过去。再看司烨,一脸淡漠,态度如旧,想也知他在官场里司空见惯,不会上心,顿时放下心来。扭头又看刘康,等他接着演戏。

“嫂子,我给你磕头可好?十个,不,二十个够不够?”

宁姝漫不经心:“两千个吧。”

“两千……”刘康大骇,顿了顿咬牙,“……好!是我有错在先,两千就两千,不过要劳烦嫂子你亲自数了。”

宁姝一愣,这差事怎么还跟她有关系了?让她数两千个磕头,做梦去吧!

越想越气,她索性走到桌边,拿了上面的匣子回到刘康面前打开:“这里面都是你的宝贝吧!”

刘康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匣子是我一朋友保管在我这里的,我不曾动过。”

“是么?”宁姝指着里面的瓶瓶罐罐,“少了两支眠香折子,娜曼红莲缺两瓣,还有这玩意只有半罐,这叫不曾动过?”

“或许送来便是如此啊,”刘康平静地笑,“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我没有打开它。”

“你——”

眼看宁姝动气,司烨反而冷静,按住她略是摇头,把匣子合上。走到素布长垂的床畔,道一句“打扰了,抱歉”,撩开床帘将里面的尸体带了出来。

一见到尸体,刘康整个人为之惊恐,眼睛大瞪着双唇磕碰不停。司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将尸体放到他手边的椅子上,拉过来,和刘康正好面对面。然后对宁姝道:“走吧,我们去休息。”

宁姝心里好笑,没想到司烨狠起来还是有些手段的。这房间狭小封闭,灰尘又多,不会来人不说,还让他与尸体近距离接触,没做过亏心事的人都害怕,更别提亲手要了人家性命的刘康了。回神间司烨已经走开三步远,停下脚步在门口等她,她甜甜一笑,赶紧追过去。

简单吃了午饭,二人各自回房。

昨夜回环曲折,折腾一宿却没有太大收获,宁姝很是郁闷。原本打算去床上休息,可一闭眼睛脑子就不受控制,反反复复回响刘康那些污言秽语,惹得她心烦意乱。

行走江湖要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这道理她从小就懂,十年间辗转南地东淮西疆北域,混迹在各色男女老少之中,也没少听脏话浑话,但不知为何,这次她心里却膈应得紧,心口好像压了块石头,不搬走不痛快。

得教训教训他!宁姝翻身,目光落在那套深蓝色的村妇衣服上,心浮一计,唇角微微翘起。

傍晚时分,是天色最昏暗,看不分明的时候。

司烨一夜未眠,难得有时间休息,这一觉睡得相当沉。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漆黑一片,他额角隐隐抽搐,并指按在上面揉了揉,有所缓和后才推开被子坐起。

细细想来,最近确实太忙,师父交代的事,雷亭涧的悬案,还有路上遇到的命案,七七八八汇总,比以前哪段时间都紧张。想起承天阁积压的文书,他又是一叹,等茹花案解决,他得回京都了解承天阁近来情况,顺便好好休息半个月,再做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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