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我哥叫司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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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绑着纱布大有束缚之感,宁姝迷迷糊糊的,勉强睡了一阵,到后半夜却委实睡不着了。

司烨坐在桌边,用手抵着额头,不知是在浅寐还是在沉思。宁姝心有愧疚,想主动找他说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打消念头,倚着枕头在床畔静静看他。

突然敲门声急促响起,司烨顿时惊醒,神色冷峻。

“开门,开门!”外面人继续催着,“再不开直接踹门进来了啊!”

司烨走到床边将帘帐放下,深深看了宁姝一眼,又过去开门。

“不好意思啊客官,这么晚我们也不想打扰你休息,但是镇长下令要搜你们外乡人的包袱。咳,那个啥,我们绛珠丢了,请体谅一下。”

司烨把两个包袱丢去他们面前,来者简单翻了翻,没发现绛珠,目光又落去床上。

“床上我们也要搜。”

司烨眉头一皱:“人都睡了,有什么好搜的?谁偷了东西会往自己身上藏?”

那人讪讪笑:“没办法啊,镇长下令,我们这里几双眼睛盯着,不搜的话,没办法交差。等会儿只有请你去衙门里坐坐了。”

这时他身后一个小个子男人凑上来,小声道:“我记得这客人是独居,床上不可能有人的。”

那人一听,更加来劲,指挥着其他人:“搜,搜床!”

司烨的心顿时提起,方才宁姝动不了,他也不可能帮宁姝换衣服,因此她现在还穿着夜行衣。一旦掀开帘帐,宁姝在里面逃无可逃,他亦无法解释。难道他真要带着她逃跑?!

正焦虑着,床上忽然传来宁姝的惊叫声。他走前两步,分开众人,看到宁姝眼泪汪汪地拽着被子,高度正好捂住脖子纱布,却又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瞬间明白过来。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司烨心中暗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没说错吧,她已经休息了。”

小个子男人看了看宁姝,和白天跟他打招呼留口信的女人对上了脸,纳闷喃喃:“感情你俩是两口子啊?那干嘛还要两间房?钱多了烧的?”

司烨正欲解释,倒是领头搜东西的男人开了口:“这你就不懂了吧,八成是他俩吵了架,所以分开住。现在大晚上的……啧。”又对宁姝赔笑:“不好意思啊姑娘,确实打扰了。”赶紧放下帘帐。

宁姝长长舒了口气,好在这些人并没有多心翻开被子。她的目光落去脚边,伸手将那里的夜行衣往被子深处又塞了塞。

送走他们,司烨重新插上门闩,回到床边。

“衣服给我。”他的手隔着帘子伸入。

宁姝声音轻轻:“给你干嘛?当证物啊?”

司烨气得不行,又不想在她受伤的时候发火,强压怒气,勉强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烧掉。”

宁姝微微一愣,倒不怀疑他话里真假,从被子里抽出夜行衣塞去他手中。想了片刻,从帘帐里露出头来,对他道:“相公,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啊?”

司烨不想搭理她,兀自点燃衣服,放入盆中。

宁姝穷追不舍:“相公,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想以身相许了怎么办?”

“……”司烨咬牙,“我对贼没兴趣。”

宁姝扑哧一笑:“是么?”手摸到背上兜肚的系绳:“那我现在脱了。”

司烨动作滞住,他知道宁姝只穿着一件亵衣,若她真……

他骤然敛目,语气沉下,字字铮铮:“往生毒焰,灼我骨血。苟延残命,世人不怜。无罪为罪,诛心夺智。鬼魅过处,哀鸿遍野。你究竟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宁姝喉头立马涌上股腥甜,险些吐出口血来。

“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司烨知道自己治住了她,心情稍归平静,漫不经心道:“往生鬼魅臭名昭著,你是南地来的,行迹如此诡异,不是鬼魅还能是何物?更何况——”

这是你师哥亲口说的。

宁姝惴惴不安,像个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子般,满脸愧疚地捏起被角。司烨见她久不说话,下意识地看她一眼。发现她这兔子般的表情,不禁失笑。

只是笑了一声,他很快察觉到自己这笑来得太没由头,赶紧止住了。

宁姝的心思全然不在他这边,满脑子都是:怎么办,他知道我是往生门的人了。往生门名声不好,以前传的是杀人打劫,现在更夸张,什么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别一气之下冲动地把我给绑了!

司烨不知她在想什么,烧完衣服后又去处理灰烬,等回来时宁姝已经躺回床上睡着了。她身上的衣服重新换过,中规中矩。知道她不会再折腾,司烨总算松了口气,走去桌边趴下小憩。

次日醒来,宁姝已不在房里。这场景似曾相识,司烨心头一紧,一把拿过茶壶看里面的水。要让他发现她又用迷药,待他抓到她以后非得好好说道说道。

……以后?司烨放下茶壶,心里隐约不太舒服。

人生聚散无常,多年的亲朋好友都容易一别再无相见,更何况他跟宁姝?两次偶遇已经稀奇,若有第三次,他当真要怀疑是不是她别有用心。

不过她这样走了也好,绛珠一事说与她无关,却是她先窃的,说与她有关,绛珠最后又落入她师哥手中,她还受了不轻的伤。司烨无法评断这件事,但绛珠一事非同小可,皇上亲言此乃福瑞,福瑞被窃,若报上去,宁姝肯定会被投入牢狱,小命自当休矣。他不能让宁姝因此丧命,又不想包庇罪恶,左右为难,只能一声长叹。

“你醒了?正好,我把面给端上来了。”

宁姝的声音突然出现,惊得司烨心脏滞了一秒。侧目看去,她脸色依旧发白,但精神好了很多,穿身浅红衣裳,乌发挑起两缕编成发辫绾在脑后,看上去比平日多了两分温婉沉静。直到宁姝走近把手中托盘放下,他才收回目光。

“你没走?”

“现在能走哪儿?”宁姝坐下,把麻辣小馄饨端到自己面前,“师哥得了东西肯定会回南地,我这样的身子受不得颠簸,还是留下来养伤好了。”说着,宁姝小口吃起馄饨。

看她把窃珠一事说得满不在乎理所应当,司烨登时有些生气:“你们是贼还有理了?这绛珠的贵重你们可知?要被抓到,你们的脑袋定然保不住!”

宁姝咽下口中馄饨,淡淡笑:“相公,你可还记得昨夜我说,我必须把它带走,不然我会没命?”

司烨欲言又止,本想提醒她的称呼,只是此时说这个未免不合时宜,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嗯”了一声。

宁姝继续道:“往生门就是这样,任务是天,我们只是蝼蚁。若不能完成任务,那就要把命赔上。绛珠贵重,我窃它有被抓被杀的可能,不窃它,我却是必死无疑。两相权衡,我自然要活命。”

这一点司烨无法反驳,只是心头委实不痛快,回她一句:“邪教歪理。”

宁姝点头:“对,我也觉得我们挺邪的。”又忍不住笑。司烨果然还是那根木头,被她三言两语就绕开了重心,事实上她今早醒来检查伤势,忽而想明白为何温吟与要对她下重手。要是她伤势不重,便不会让司烨分心,令他动摇来包庇她。那么毫无疑问,此时她肯定已身在大牢,哪有机会优哉游哉吃麻辣小馄饨。

不得不说温吟与的手段还是比自己高那么一截,这拿捏人心的本事,他确实厉害。

再看司烨,从昨夜起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宁姝本不想拉他下水,但这件事做便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知道自己是往生门的人也好,明与暗之间,他早有选择,这顿早饭过后,怕是会从此不复再见吧。

果然,沉默良久过后,司烨再看她时眼神已恢复最初的冷漠,他把面碗推开,起身去拿包袱。收拾好后,他又折回,定定看着她。

“宁姝,这是最后一次。”

宁姝做出无所谓的模样,嬉笑:“什么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我放你走。”司烨脸色平静:“若下次再遇,你涉案其中,不管什么原由,我定然不会再帮你。”

宁姝浅浅一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相信人和人的缘分是注定的,东淮这么大,我们已经偶遇两次,事不过三,应该没有第三次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一切。”

司烨转身,朝门阔步而行。身影消失之时,传来他的声音:

“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呵。

宁姝唇畔浮起一抹苦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那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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