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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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侍从匆匆赶回,对三人行了一礼,道:“禀告三位大人,死者指甲完好无损,并无异状。”

司烨的心微有松动,正想说话,却听周文理道:“完好无损并无异状又如何?若诗跟在她父亲身边,自幼习武,力气大于普通女子,拽破那霞锦也不是难事。”

司烨目色沉了两分,思索片刻,拿出十两银子对侍从吩咐:“劳烦你再去买一尺霞锦回来,若能找到与林笑笑所穿花样一样的最好。”

“是。”

侍从走后,周文理又开始阴阳怪气:“我侄女都死了,你买回霞锦又如何,招魂来让她拽给你看吗?”顿了顿又道:“我且看你狡辩,要是待会儿自己打了脸,切莫怪我把今日之事悉数告知皇上!”

秦迹崖按住周文理的肩膀,温和道:“少卿稍安勿躁,司掌阁此举虽细致繁琐,但无非是想缉拿真凶。有我在此,谁还敢包庇凶手不成?”

见秦迹崖开了口,周文理只得收起气焰,谄笑着回:“尚书说得极是,有您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自然翻不得天。”

司烨心中一叹,懒得再搭理他。

很快侍从买了霞锦回来,从花纹颜色上看,的确和林笑笑所穿一模一样。侍从抹了一把额头汗,问:“三位大人可还有吩咐?”见他们摆手示意,他又拿出剩下的碎银交予司烨:“掌阁大人,这是剩下的……”

“你收下吧,”司烨略一挥手,“去休息。”

“这……”侍从面露难色,看向秦迹崖。见秦迹崖点了头,这才道谢退下了。

周文理少不得又讥讽:“司掌阁果然会笼络人心,吩咐下人办事,还要额外给钱的。”

“下人亦是人,外面烈日当空,短短时间他来回两次,本就辛苦,且霞锦难买,他寻回相同样式,可见其有心,些许碎银作为赏赐有何不可?还是说我的碎银,周少卿也要插手过问?”

周文理脸上红白交错,一拂衣袖,目中愤恨:“哼,巧舌如簧!”又指霞锦:“愣着作甚,赶快招魂啊!”

司烨拿着霞锦走到周文理面前:“招魂乃方士所为,况且鬼神本就无稽之谈,却不知周少卿信这个。”不顾周文理那气得酱紫的脸色,款款道:“方才周少卿说过,死者自幼习武,力气大于普通女子,而周少卿亦会功夫,不消多说,定然强于死者。便请周少卿亲手拽霞锦,让我与尚书大人开开眼界如何?”

周文理没料到司烨言辞如此尖锐,一时间倒有些下不了台。但转念一想,拽霞锦而已,不管是否拽破,都可以用他不是周若诗本人为由而搪塞。念及此,他神色坦然两分:“拽就拽。”五指擒住一角,用力拉扯,见霞锦纹丝不破,不禁惊讶。再加大力道,却还是无济于事。试了两次后他果断放弃,五指拢起,不屑道:“我又不是若诗,拽不破又不能说明什么。”

司烨低头,将霞锦另一段塞入周文理手中:“周少卿暂且替我拿着。拿稳。”紧接着他拽着边缕,猛地一撕,布帛瞬间裂开,但同时霞锦从周文理手中脱了手。他讶然,瞬间明白了司烨的意思。

能撕裂霞锦的人莫说会武功,且还要力气大。拽扯过程中,行凶人必然会知道,因此行凶完毕势必会带走那一块碎布,不至于傻到将证据遗留现场。

秦迹崖眉头皱起:“如此说来,凶手当真另有其人。”

司烨将撕裂的边缘展在二人面前:“虽然证物存在磨损,看上去仿佛被人拽裂,实际上同真正拽裂还是有差别。”

“凶手心思缜密,刻意栽赃嫁祸林笑笑,连细节都面面俱到。”秦迹崖沉默片刻,又道:“走,我们再去现场瞧瞧。”

三人回到京都时天色已暗,司烨和周文理看出秦迹崖身体不适,便没有再继续商讨案情。司烨独自回到林府,望着寂静无声的庭院,一时心里空荡荡的。虽然张妈有按时给她们送饭菜,也给宁姝拿去了衣服,可他还是无法放心,牵挂不已。身后突然一声咳嗽,他蓦然回头,见是林甄,便走过去将今日所查悉数告知。

而周文理却没有回自己家,直径朝族兄家里去了。周府一片白色,哭声不绝于耳,呼天抢地。看到周文理来了,管家立刻跑去告诉周礼乾,又回来请他单独前往大厅。

周文理看到平素严厉伟岸的兄长此时萧条落寞,心头也难受得紧,刚想宽慰两句,周礼乾却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今日如何?那两个贱丫头能否判处凌迟极刑?!”

周文理面露难色,低声回:“此案有些棘手,兄长请听小弟几言。”

“说!”

“目前来看,凶手并非那两个丫头……”

周礼乾勃然大怒,挥手拂了手边茶杯摔去地上,“啪”一声脆响,碎瓷四分五裂。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向着外人!可别忘了你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如何得来!要是那两个丫头不能偿命,我叫你全家给我的女儿陪葬!”

周文理大惊,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兄长息怒!小弟不敢向着外人,可事实的确如此!兄长请先听小弟说完,若听完您还是觉得小弟吃里扒外,小弟甘愿一死!”

周礼乾怒目以对,冷哼一声:“继续说!”

周文理心底舒了口气,赶紧把今日所查和盘托出。末了他又道:“我们三人到现场重新看过,帐内并无挣扎打斗痕迹,若诗的功夫虽说不上好,但真遇敌,也不会被对方一击致命,我们设想过出事时若诗可能已经熟睡,只是若诗她的脸……即使睡着,亦会被痛醒。此点足以证明若诗死前是昏迷状态。而杜青雨她们供词称茶摊争吵过后,若诗和林笑笑、宁姝二人再无交集,若诗一直同他们在一起,寸步不离,直至最后头晕离开。那期间司烨称宁姝与他在一处,而他离林笑笑帐篷不远,可以肯定林笑笑没有离开过。如此一来,林笑笑和宁姝都没有机会找若诗报复,哄骗若诗服下迷药再害她更无从谈起。”压了压声音:“……所以她们不是杀害若诗的凶手。”

“可恨!”周礼乾紧握成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竟然让那两个贱丫头轻易逃脱!”

周文理微微一愣,没料到周礼乾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见周礼乾神色颓唐,念他毕竟失了嫡出的宝贝女儿,难免心思偏颇,执念报仇解恨。他又叹了口气,轻声提醒:“其实兄长,那两个丫头既然不是凶手,我们又何必执着,最主要的,是抓住杀害若诗的真凶……”

周礼乾蓦然愣住。

是啊,他何必跟两个丫头过不去?那两个丫头固然可恨,欺负他宝贝女儿,但口舌之争哪抵得过害人性命?若诗死得那般惨,他纵横沙场身经百战也不屑如此对敌,究竟是谁下此狠手?!

周礼乾喟然一叹,半晌后怒气消散几分,逐渐恢复冷静。

“起来吧。现在你们可有怀疑?”

周文理一颗心悠悠坠地,他起身回道:“有!迷药发作需要一定时间,而若诗之前跟同伴形影不离,因此不可能在进帐期间服入,可见凶手在与若诗同行的人之中。”

“冯海棠、谢巧云、杜青雨,还有姜宇杰、关希辰?”

“是的。”

周礼乾有些诧异,眉头皱起:“那三个女娃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父亲与我同派所属,没有理由伤害若诗。至于那两个男人,我只知姜宇杰是冯海棠的未婚夫婿,关希辰和谢巧云有订姻之势。”

周文理小心翼翼,边打量周礼乾的脸色边道:“今日我们暂且查到此处,更多线索小弟明日才能得知,实在无法告知兄长太多。”

周礼乾挥手:“罢了,今日也不早了,你回去吧。”阖目,长长一叹,心如刀割。

周文理早就巴不得离开,他一直惧怕这位兄长,加之方才周礼乾还有动他全家的念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赶紧告退。

周文理离开后,大厅屏风后慢慢走出个人来。

“老爷……”徐芳玉用手绢拭泪。她身体不好,自从生下周若诗以后,再无所出。虽然周礼乾后面纳小,所出的孩子也称自己母亲,但少了血缘牵绊,终归没有亲生的亲。周若诗是她的心,她的肝,她的命,好好的孩子突然就去了,她这个做娘的委实承受不住。一身缟白衬得她脸上毫无血色,仿若才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周礼乾又是叹气,睁开眼道:“你又何必出来?去歇着吧!”

徐芳玉摇头,一双无神的眼睛血丝遍布,恨恨瞪着,模样很是怕人。

“老爷,妾身如何歇得了?害诗诗的人还没伏法,妾身实在心痛难挨!”

“我又何尝不是?”周礼乾捶捶心口,“五个孩子中,我最最疼爱若诗,眼看她长大,马上能寻得好人家嫁人,怎知飞来如此横祸?!”

“都怪那个叫司烨的!诗诗一片痴心付予他,他却视若草芥,不理不顾,否则又怎生出如今这祸事来?!”徐芳玉哽咽,“就算诗诗不是他杀,他也难逃干系,老爷,您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替诗诗出口恶气!”

周礼乾目露不悦:“出出出,你以为在皇上面前说话就这么容易?我虽恨他林家,也不能凭自己意愿想当然行事。朝堂之事你一个小妇人别瞎掺和,免得若诗不得安宁!”

徐芳玉心口一堵,尖声:“在明王那边您呼风唤雨,皇上面前您却如此不堪,您叫诗诗泉下如何想?认为您这个父亲不帮她吗!”

明王之事周礼乾素来讳莫如深,听到徐芳玉轻轻松松就道出这段足以要他全家命的话,他顿时勃然大怒,大声咆哮:“闭嘴!要再叫我听到你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念多年夫妻情分!我周礼乾是若诗父亲,亦是其他孩子的父亲!你不要命,我们还要!”

徐芳玉委屈不已,心中又苦闷,对上周礼乾那双通红的眼,里面竟似要吃掉自己的眼神,她哀声哭着转身跑出大厅。

……

退下早朝,司烨还未回到林府换下官衣,就看到张妈急急忙忙跑来,登时心里着急,问询出了何事。

张妈手臂上还挎着食盒,里面的瓷碗叮当作响,她满脸通红,额头冒汗,气喘吁吁道:“少爷,方才老奴去给大小姐和柔柔小姐送饭,昨天都还好好的,结果今天那狱卒说什么都不让老奴进去!塞银子也不收,老奴实在没办法了。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司烨脸色沉下:“你说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张妈咽了口唾沫:“老奴自报了家门,好生解释大小姐自幼胃不好,要喝家里的药粥养着,那狱卒说坐了牢就别娇气了,横竖有口气死不了。老奴又说大小姐的案子还没定呢,她是被冤枉的,那狱卒嘲讽老奴又不是什么大官,大官都没说大小姐无辜,老奴更没资格说大小姐没罪……”

张妈的叙述有些混乱,但司烨还是能猜到那狱卒必定收了别人的好处才故意如此刁难。他思索片刻,对张妈道:“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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