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不可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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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风荷一听,眼泪流得更加厉害。

她本就纤瘦,哭起来身子微微摇曳,华丽的宫装束在身上如同累赘,让她整个人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以昏倒。

“你就真不念当年情意……”她声音颤颤,婉转哀哀。

司烨骤然敛目:“我再问一次,她在哪里!”

曲风荷瞬间扬头,神色倔强:“我不说,你敢杀了我么?你不敢……”

话音未落,那冰凉剑锋已然抵住她的咽喉,往前再深一分,寒铁直径划破她的肌肤。尖锐的刺痛密密麻麻传来,曲风荷满脸震愕,眼前这个曾经为她万般迁就的男人,竟然真敢杀了她!

“曲风荷,你听好了,要是柔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势必用你的命来偿还!”

司烨的声音比剑锋还冷,直接凉渗她的骨子里。

待在深宫多年,什么阴谋阳谋她没见过?每每遇敌,她总能凭借自己手腕彻底扭转乾坤。只是这次不同,寒铁近在眼前,远比那些绵里藏针来得更直截了当,她防无可防。

她输了。

曲风荷微微后退,司烨手中剑并未放下,逐步而入。

屋内静谧,熟悉的香气袅袅蒙蒙,在鼻尖缭绕,以往觉得舒心的味道,这刻闻起来,却叫他直犯恶心。他不敢掉以轻心,怕里面有埋伏,胁着她渐渐朝那长帘靠近。

“唔……”

一声呜咽从帘后传来,司烨当即收剑,快步走去。

掀开长帘,看到后面景象,他手一软,手中长剑险些跌去地上。

“柔柔!”他手忙脚乱地拔出她嘴里的手绢,又砍掉铁链。“哐当”一声,失去束缚,宁姝落入他的怀中。

纤白的手臂揽过他的肩,她微微喘息着,在他耳畔喃喃:“还好还好,是被自家相公看了,不碍事不碍事……”

司烨心里一酸,气得发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解开自己的外衫将她裹住,又转去看曲风荷。

“衣服。”他言简意赅。

曲风荷一个激灵,双手无措地叠在身前,不住摇头。

宁姝见她有些吓傻的模样,脖子还在流血都顾不得,叹了口气将司烨拉转回来:“夜深无人,我就这样走吧。”

“不可,”司烨皱眉,“这是皇家别院,来往巡逻人数不亚于宫中。你这样子出去,万一被发现,我们不好解释。”

宁姝微微一愣:“不是皇宫?”

“不是。”

宁姝冷冷瞥看曲风荷一眼。好个女骗子,果然嘴里没两句真。又收回目光,对司烨道:“可眼下去寻衣服,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这次,司烨也犯了难。

曲风荷既然有备而来,又提前除了她的衣裙,那必定不会将衣服留在这个房间。如今这房间里能蔽体的床单、帐帘,又不便裹着出去……

宁姝的脑子飞快转着,突然眸中一亮,眼神落在曲风荷身上,笑得意味深长。

“你弄走我的衣服,如今还我一套,不过分吧?”

曲风荷瞬间会意,捏紧衣襟不住摇头。

“本、本宫是当朝妃嫔,岂能被你这贱民扒衣!”

宁姝侧目看司烨的反应,见他背过身去,并不管她举止言语,心中更有了底。直径过去一掌劈晕了曲风荷,将她拽去那张无比华丽的拔步床上。

过了一阵,宁姝身着宫装,敛着青丝出来。

远远瞧见司烨仍伫立在那处,一动不动,猜到他虽然不说,但以他这“正人君子”的个性,心里势必还是有些别扭的,于是去挽他的手道:“你放心,我给她盖好被子了。只要她的那些宫女太监过来伺候,别说一套衣服,十套百套都不成问题。”

司烨紧紧抱住她。

但很快松开。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回家先沐浴。”他神色厌恶,毫不掩饰。

宁姝当然知他所指,笑着答应:“好,那你陪我一起呀!”

司烨立马被她噎了一噎。

……这哪像才被欺负过的人?

“好不好嘛?”她的眼睛眨啊眨。

他脱口而出:“好。”

原本打算轻轻悄悄潜回林府,哪晓得刚进内院,里面四五个仆婢“豁拉”一声,全部起身看他们。

宁姝吓了一跳,当即往司烨身后躲。身上这宫装,她待会还得烧掉,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免得节外生枝,再折腾一番是非出来。

“都回去。”司烨道。

那些仆婢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人还没走远,宁姝已经牵住他的手把他往屋子里拖。刚进门,又赶紧拨下门闩,急急忙忙去关其他窗户。等到确定房间里的一切不会被外面瞧见,她才长舒一口气。

司烨站在屋中,静静看着忙来忙去的她。

好险,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宁姝的性子他清楚,在很多事前可以不要脸皮的顺从周旋,唯独清白不可。所以当他急忙赶去,看到门口摩拳擦掌的数个老太监时,他心中一片清明,毫不犹豫杀了所有。

当然,这不用让她知道。

宁姝隐隐觉察到司烨情绪不太对,不过又不知如何是好。方才她已经表现得很无所谓了不是么?要是再夸张两分,她怕自己会兜不住,真实的心情会破皮而出,血淋淋地撕烂她苦苦维持的这一层虚伪。

“我去沐浴。”她笑了一笑,往屏风后走。

脱掉衣服,将身子没入水中。看着清亮温水里赤裸的肌肤,想起方才所受的羞辱,她眸中一片寒意。

司烨从外面走来,将她平时的衣服搭去屏风上,又解开衣服,随她一起坐下。

宁姝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忍了又忍,把嘴唇咬得发白,一颗眼泪还是坠去水上,漾开涟漪。

司烨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拿过帕子帮她细细擦拭身子。

“再洗一遍。”她声音很轻,却很坚持。

于是司烨重新擦了一遍。

“还要洗一遍。”

他顺从。

“还要再……”

这次司烨没有照做,将帕子放去一旁,倾身紧紧抱住了她。桶中的水早已凉去大半,而他的温度却高得怕人,宁姝被他的体温灼伤,想要挣开,又敌不过他的力气,试了几次后,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当只受伤的猫咪似的,一下一下,轻轻安抚。

“以后,我再也不过生辰了。”她语气认真。

司烨默默低头,没有说话。

“真的,我不适合过生辰。小时候爹娘陪我过,然后他们没了。现在我想着,这都十多年了,过一次吧,结果呢?呵……”

“怪我,”司烨声音哽咽,“怪我做得不够好。”

宁姝心里一酸,伸手抱住他的腰。

这哪能怪他呢?他被皇上传走,皇命难违,不去就是掉脑袋的事。再说她身怀武功,绞毒冰丝也在手,谁能想到被人欺凌是曲风荷设的局?还是舍了心腹青秀来引她的局。

“阿烨,不关你的事。”宁姝抵住他的肩膀,微微坐起。思索片刻后,还是将青秀那件事告诉了他。

司烨目色陡然阴沉。

方才张妈她们慌里慌张过来说宁姝不见了,他急急告退,沿路去寻她踪迹,却发现青秀躺在血泊里。最初以为是宁姝被青秀引来的人暗算,宁姝不敌对方而被擒,待往深处走,看到三具脖子上绕着冰丝的尸体,再看一地粉末,略加思索便猜到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只不过当时心急救人,他并没有多去琢磨细节,如今听宁姝再次提起,他只觉得一股怒火在体中来回乱窜。手扶在桶边,稍加用力,只听“咔”一声,他竟生生掰下一块来。

林府的用具说不上奢侈,但也是顶好的。宁姝知道这木料非比一般,见他目中怒意燃烧,当下去捧住他的手。

“相公,不气不气。”她赶紧哄他。

沉默良久,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若非我……你也不会被她惦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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