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为天涯人谁为谁殇(2 / 2)
那鲜红如血的三个字,高高挂在楼阁上面,真是让人想忽视它也难。楼里面的姑娘穿红着绿,衣衫半解地或站或坐。又风情万种般的倚在二楼,招呼着来往的客人。真应了“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的莺燕景色。
凤栖楼门口张灯结彩,有钱的公子们搂着姑娘竟毫不避讳。而她和蝶儿所乘的马车,也恰好就在这一群寻花问柳之人的中间。
怪不得她在马车里就能听到喧哗之声,怪不得这马车的主人行径如此放浪。仔细想来,蝶儿这一名岂不就是个花名么!
林夕吓得肝胆俱裂,只想要坐上马车,赶紧逃离这个烟花之地。非是她太过大惊小怪,实在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子若来了这种地方,是一辈子不能自证清白的。
见她想要离开,蝶儿更是攥紧了她的腕子。只冷冷地说道
“林夕姑娘何必如此嫌弃我们。单是看到了凤栖楼这三个字,就怕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完全不见了谈笑风生地那股媚意。
林夕心中也有些羞愧,虽然现在已经明了蝶儿姑娘的身份。但说出大天来,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如此做法确实让恩人寒心。只是…这花楼她是万万去不得的。
“蝶儿姑娘…我对你并无看法,只是这花楼我是留宿不得的。”
她的声音很小,似愧似俱,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但蝶儿却冷冷一笑,冲着那车夫使了个眼色。那满脸横肉的汉子得了指令,立刻冲过来把她擒住。
蝶儿看着林夕那样惊讶又痛苦地样子不免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但她还是无情地对她说道。
“还是少费力气吧。你以为这才过了一天么?”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给了林夕狠狠一击。难道…怪不得她一上马车就很快睡着了,这些她自以为恩人的人,原是一开始就存了将她送进花楼里的心思。
她竟是出了苦海又入了火坑。为什么上天要让她这样屡经磨难?她剧烈挣扎起来,想要逃开那双钳制她的手。
那车夫看她开始挣扎着想要逃开,便毫不留情地狠狠踢向她那条断腿。林夕被他如此狠踢,原本并无痛感的腿也疼了起来。顿时力气尽失地跪到在地。
那大汉看她这幅模样才说道
“彩蝶姑娘心善,怕你腿痛地厉害,才特意在香粉里放了万桃花为你止痛。谁想你这厮还这般不识好歹!”
他毫不吝惜地拖起她往花楼里走,周围的香客见他们这般,也只以为她是从楼里逃出来的姑娘。再加上彩蝶长袖善舞,哥哥弟弟地招呼个不停。是以,林夕这样一个清白姑娘就被如此荒唐地拐进了花楼。
任她怎样的挣扎、痛哭,这楼子里的姑娘却像是早就见惯了的模样。完全充耳不闻,各自招呼着自己熟悉的恩客。
林夕被那大汉扔进一间屋子里去,捆起了手脚绑在一张破旧的罗床上。一团不算太干净的帕子塞入了嘴,让她只能吱吱呜呜地发不出声音来。
蝶儿让那大汉出去,自己留在那屋子里。看她这样痛苦挣扎的模样,虽早就被风霜磋磨了心性,却仍有几分不忍。毕竟这女子未来可见的悲剧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她将塞入她口中的帕子换成她带着的干净丝绢,又替她束好耳边的碎发,缓缓说道。
“有件事儿还是要与你说道,虽说在你看来这事儿,我说是不说都与你并无干系。但我想着既然你被拐到了这里来,还是要清楚个缘由才好。”
林夕眼睛早就赤红一片,短短功夫手就被绳子磨掉了一层外皮,可见挣扎的有多厉害。蝶儿怕她伤到自己,便又将外披脱下,给她垫在手腕上。
其实这楼里的姑娘被拐来的无数,大都是扔在这黑屋子里头饿上个三四天的。像林夕这样,还有人来说说话,确实是凤栖楼里的头一遭。不过她这样特殊其实是有缘由的。
蝶儿看她不会再被绳子所伤,就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会被我拐进来,其实是替我妹妹受过。我妹妹是这楼里的使唤丫头,一直在我跟前伺候我。只是她年岁大了,也到了能接客的年纪,鸨母便也动了心思。可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不能将亲身妹子也带入这阿鼻地狱。所以与鸨母商量,若是我寻了人来替我妹子,这事儿就做罢,仍让她还做我的丫头。”
说道这林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是这替死之人。
“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本就在这地狱中做那受罚之人,再有什么报应也是不怕了。只是我妹妹乘了你的恩德,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替她好好地照顾你。其实你也不必自哀,我看你这状况必是双亲不在的。你远去应城寻你哥哥,实不知那应城穷山恶水,兵匪横行。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被拐到这里来已经算是好的结果。”
林夕听她这样说,只觉得更加愤怒,她一个清白女儿被弄到这里来算什么好结果!
蝶儿被她瞪视着却毫不在意,反而像是已经了却了一桩心事,自顾自的说着
“你想开了也是一天,愤恨着也是一天。从此在这凤栖楼里,我也会把你当成我妹子一般好好照料,你就当这便是你的命罢。”
这话像是敲进了林夕的心里,直接地鼻子一酸,眼泪落地更加厉害。她的命竟是如此么...从汴梁城里的宰府嫡女到荷城中的农家女,最后竟是入了这悦城的凤栖楼做了风尘女子。这叫她怎样苟活于世....
蝶儿看她这样哭地肝肠寸断,也明白这不是一两日便能想开的事儿。看她已经不会在弄伤自己,便长叹一声离开了屋子。罢了,以后待她想开了,自己在多加照料也就算了。都是风尘中的苦女子,她又能渡的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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