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柳枝团扇别离多(1 / 2)
嘉妃来得及早,彼时兰昕还未曾盥洗。锦澜领着侍婢们鱼贯而入,嘉妃就随着捧着各色器具的宫人身后,缓缓的走了进来。
索澜扶着皇后从床榻慢慢走下来,含笑道:“娘娘,嘉妃娘娘来得及早,外头的雪还没化,想来是最不好走的时候。”
兰昕看着满屋子的宫人,心里微微有些烦乱,只道:“风雪天路滑,本宫已经免去了六宫请安,怎的你这样早就过来了?也不怕寒风侵了身子。”
金沛姿行过礼,便接过了侍婢手里的牛角梳:“臣妾些许日子未曾给皇后娘娘请安,今儿看着风雪停了,便早早的起身过来。看时候正好合适,就想伺候着娘娘盥洗梳妆,尽一尽心。”
“难为你了。”兰昕轻轻的拍了拍嘉妃握着梳子的手背。“原也不该这样难为你,可许多事情你是知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虽然知晓慧贵妃的所为,可眼下皇上宠着她,她又是陪着皇上历经过生死的知心人……”
金沛姿叹了口气,却并非沮丧:“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明白。”自从皇上木兰秋狝归銮,宫里头也就为有储秀宫一直搁在皇上心上。贵妃脚上的伤不轻,一连几个月都未能痊愈,可皇上哪里有半点嫌恶,还不是时常陪她说话品茗,对弈吟诗,六宫都历尽了隆冬苦寒,唯有储秀宫一枝独秀,这暖是暖到人心里头去了,冷亦然。
“六宫里头,谁没有存过害人的心思。臣妾也并非没有算计过旁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性命、家族荣耀,也不得不如此。”金沛姿感慨不已:“慧贵妃如今却不同了,除了静心养伤,便是陪着皇上同乐,再不理会六宫其余事物,到底心静得多了。”
兰昕眸子里闪过些许赞叹,不禁颔首:“你说的是。你也看得明白。永珹这么小就遭罪,本宫何尝不心疼。慧贵妃再有苦衷,也的确不该拿他当谋算使,逼你就范。这一点,她对本宫坦言了心思,本宫怪她却也能不想追究了。倒是纯妃可恶,竟然利用这一点,狠下杀手,妄图让贵妃背负自己的罪孽……决不能姑息。”
此来,金沛姿就是想听到这样的话。说真的,位分也好权势也罢,她都不在意。可是她在意永珹,在意自己嫡亲的骨肉,她不能由着人三番两次的陷害。就连如缤也难逃纯妃的刁毒,这么看来,这样的人再留于后宫之中,怕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皇后娘娘可有计策?”金沛姿拧着眉宇道:“臣妾愿意为娘娘分忧,亦是为自己铲除祸患。”
知晓金沛姿不是争名逐利的人,兰昕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后宫里有谁又是没有算计过旁人的。”
这话说完,兰昕惆怅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接着道:“太后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恳请皇上恩准,着太后于慈宁宫中安心静养。你也看到了,纯妃风雪不改,日日往慈宁宫伺候的殷勤周全,但是她这一份‘孝顺’在皇上看来,竟就要比旁人强许多。”
这正是为难的地方,自从高翔被安排就死,太后身边唯一可信的人便只有纯妃了。有着这一层关系,即便是想要对纯妃动手,也必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金沛姿也明白皇后的为难之处,只道:“纯妃是多行不义,即便是有太后撑腰,也难掩起罪行。何况现下,太后不是也让娴妃从旁照料么。娴妃的心思,娘娘知晓,臣妾也知晓。实在不行,何不让娴妃替了纯妃……”
边说着话,金沛姿已经巧手为皇后上好了头。只待匀面之后,着好了衣裳,再挑选喜欢的头饰并簪花即可。
兰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动唇而笑:“倒是也没有这样麻烦。”在太后的饮食或药物里做了些手脚,兰昕未曾对旁人说起。这是杀头的罪状,祸连九族。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眼下太后的病未曾康复,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纯妃,倒是不便妄动。可太后的病拥有‘康复’的一日,纯妃再精明也有疏忽的时候。有娴妃在,又离这两人近些,自然会比咱们看到得多。”
言毕,兰昕轻轻握住了嘉妃的手:“你才入宫的时候,不过是皇上的金贵人。转眼的功夫,不也成了妃主么,与从前府上的侧福晋并尊,又和纯妃一样诞下了阿哥,这福气,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所以本宫说,不争的人才是最有福气的人。一时的长短高低说明不了什么,为长久计方才是最要紧的。”
金沛姿知道皇后的话是正经,也唯有郑重颔首:“娘娘说的是,天不藏奸,臣妾问心无愧,难道还怕等不成么!”
“你明白就好。”兰昕揉了揉眉头:“年关之际,后宫里细碎的事儿千头万绪。皇上与本宫都有意让你多涉猎后宫诸事,一则可以帮衬本宫,二则,你是知道的,皇上从未曾令妃子协理六宫,协助本宫摄六宫之事。所以这样好的机会,嘉妃你万万不可错过。”
金沛姿心头一喜,脸上的笑容便舒缓了好多。倒不是因为实权在握,而是皇上难得记得还有她这么个人。虽然她一向自视甚高,不屑与旁人争宠,可皇上到底是她的夫君啊。她真的希望,有朝一日,皇上会记得她,会计起她,那便于愿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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