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怒撞玉斗岂无因(1 / 2)
步出钟粹宫,兰昕才漫不经心的问了索澜一句:“方才皇上来传旨召唤本宫去储秀宫,是先去长春宫走了一趟么?”
索澜不知道皇后为何这样问,没心机的如实相告:“倒不是,李玉吩咐了小太监直接来钟粹宫请的。许是皇上知道娘娘来了钟粹宫吧。”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索澜不禁疑惑道:“娘娘何以会问?”
“不过是想着薛贵宁应该留着在长春宫打点,见他在钟粹宫当差,还以为是这样。”兰昕随意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她怎么能告诉索澜,是纯妃提醒了她。而皇上真真儿就是怕自己从纯妃口中听见不该听的话,才这样心急唤自己过去。
“哦,是这样的,虽说六月天,奴婢怕娘娘漏夜扑了风,让奴才小侯子回去取了帛衣来。倒是薛公公亲自送来的,正好赶上。”说着话,索澜才想起来帛衣还未曾给皇后穿上。“请娘娘稍等片刻,容奴婢为你披上帛衣吧。”
兰昕哪里会觉得冷,一颗心火烧火燎的疼。还以为,皇上只是在成婚之前才有“居心”,想利用她的身份以及富察氏的权利助他为帝。却不想府中这些年的陪伴,直至入宫了,他还是这样不放心自己、不相信自己。
这也就算了,大不了是搁在他心里想一想,再无旁人知晓也就足够了。偏偏他竟然还让纯妃暗中查探。虽然纯妃不可信,可这话由不得她不信。若不是皇上授意,纯妃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何偏要走一条难上数十倍的满是荆棘的路来走。
纯妃她大可以继续佯装小鸟依人,继续体贴柔婉,尽显妩媚。如同在腹中的时候一样,是最善体察圣意的江南秀色。难道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好气而把持不住么,才犯下这样愚蠢的错误么?谁不知道与中宫皇后为敌,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且说当时永琏还好端端的,自己皇后的位置根本就安稳无虞。
“呵……”兰昕冷笑了一声,泪水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本宫从前不知道,原来自己做人做事竟如此的失败。非但没有保住永琏,就连一片真心也换不回来。”
索澜不禁有些愕然,好端端的,皇后这是怎么了。但稍微一想,她也立即明白过来:“娘娘,您是知道的,纯妃的话不能相信。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又巴不得娘娘您心里不痛快,于是只要有能让您不舒坦的机会,她便是绝不会放过。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满后宫里挑着人来问,又谁不知道她纯妃做的是皇后太后的梦。娘娘您又何必太在意她说了些什么。左不过听一听也就该翻过去了。”
“本宫无妨。”兰昕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没有被纯妃的几句话搅乱了心神。然则真正刺痛她神经的,是皇上的种种行为。那一日,她若是不拦着他,他会讲明白这些事情么?
若果是真的会讲明白,兰昕倒情愿这些事情是从弘历口中说出来的。由他亲口说出来,总比让纯妃这起子小人说出来要好许多。“本宫只是后悔,太过相信也太过体谅了。后悔没有听完该说的话,错把自己的心思当成别人的心思了。”
没有永琏之后,弘历就是兰昕唯一的贴心人。却没有想到,握着刀子朝自己挥过来,刺下去的,正是这最贴心的人了。
“奴婢不明白娘娘说的这些。”索澜不知道皇后到底伤心什么,也只能敷衍过去。“但是奴婢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皇上一定会向着娘娘,帮着娘娘的。”
兰昕哽咽,片刻才追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皇上为何向着本宫,帮着本宫么?”
索澜心直口快:“自然是因为皇上在意娘娘,爱重娘娘了。娘娘与皇上结缡十数年,夫妻情深,恩爱逾常,娘娘自然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自然是皇上最得意最心疼的人了。”
哪里有那么多自然是呢?兰昕以前不明白,总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想。可如今明白了,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了。难怪当初太后三言两语,就挑拨了皇上对自己的信任,非以为自己早就容不下年氏腹中的孩子。
最最讽刺的就是,十数年的夫妻之情,皇上恐怕是最近才相信自己的清白,才相信自己心里根本就没有弘昼。若非自己一再的表明心迹,是不是接下来的十数载,皇上依然会这样疑心下去呢?那么一直以来的付出算什么?一直一来的真心又算是什么?
兰昕只觉得自己这大半生都过得很可笑,畸形的可笑,扭曲的可笑。却还掩藏在幸福与美满之中,什么鹣鲽情深,什么恩爱逾常,自己真心相对的另一个人,偏偏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怀疑,这样的情分,难道不是天下间最可笑的情分么?
沉默了良久,兰昕都没有出声,脚下的步子自然是越走越快。原本该乘着凤舆前去,可她执意自己走一走。一路下来,淋漓的大汗被风吹凉,兰昕早已经分不出自己是身上冷,还是心更冷。
“长姐。”傅恒正巧今儿轮值,也侯在储秀宫外为皇上护驾。见皇后来,他连忙迎上来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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