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良民(2 / 2)
刁星河出来监督着儿子称粮时,还能殷殷勤勤地跑过来向薛佑歌作揖:“大人!小的冒昧问问,我表妹最近怎么样了啊,她有改邪归正了吗?”
白道宁听这问题就觉得挺新奇。薛佑歌也非常新奇地镇定回答:“你妹好着呢,她现在终于拿到良虎省省衙门发下来的通缉令了,加上富宝省那张,总价六百两呢,她要是回泸建县你给抓了,我除此以外还给你免三年的税。这钱可以养活你们一家六口人二十年。”
刁星河紧张起来,搓着手:“大人说笑了,繁花她就是瞎胡闹……她也不来泸建县……她个女人家家的懂什么,闹这么大肯定是那些男人拐带了她学坏了!”
薛佑歌大笑着挥手:“逗你玩呢,哪有让姑表哥哥抓妹妹的道理!你妹懂的可太多了,还男人拐了她?她可以在富宝省随便拐男人!”
刁星河和他听了动静探出来看的母亲、其他家眷看起来都相当诚惶诚恐,白道宁完全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任何“三省巨寇的亲戚”的感觉。不像薛佑歌,作为“十三省巨寇”的儿子,整个人都带着二十多年后仍然一点没被时间洗掉的匪气。
等到一行人终于靠近黄家附近时,柳俊茂再次放出快马去知会江对面的援军,再次获得消息后,下定决心:“去黄宅!”
黄家的土地在很远处就可以看见,实际上已经穿插在各位散户的田间地头,比如刁家的地,就几乎是被黄家的土地包围了。
薛佑歌也为白道宁介绍了一下黄家、卢家这类土豪吞并小民土地的常见操作:
“一是避税。”薛佑歌介绍,农民做了大户的佃农之后,就只需为大户交钱,而税则由大户往上交。
这些大户往往有的是少交税的手段,比如贿赂官府、钻律法空子与官吏商榷交税的技术事宜,黄家这种进士、烈士家族更是在此基础上直接可以获得中央的免税权。只是现在稷契府的自由裁决权很高,所以薛佑歌可以强压着黄家继续交税而不上报。
“但想来黄家和卢家,即使在稷契府,还是比小户们交税更少?”白道宁问。
薛佑歌哈哈一笑,爽朗承认:“确实!他们是大户,又有钱又有文化,官面上总得更照顾他们些。你没听卢凯复在酒席上说的吗?他们几家和柳老爷还是姻亲呢!”
但即使如此,薛佑歌作为当地官府也要照顾到大户们的纳税积极性,不会真的跟压榨小民一样压榨他们——黄家、卢家和柳家都是姻亲呢,可以算是一家人,在互相抢钱的时候固然不当成一家人,但是在一起剥削平民的时候,还是会互相搀扶着一把的。
“二是放贷。”薛佑歌介绍。
这就是指高利贷之类的金融手段。这种往往是大户有钱,就可以在青黄不接或者收成不佳的年份高价放贷,农民很容易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以至最后卖田卖房,更惨的就会卖儿卖女。
“其他情况也有。”薛佑歌说,“我听说嘉虞县去年有一起,是个农户儿子突然大病,需要花大价钱,所以把地给卖了。”
白道宁自己也是烧春县小民出身,自然知道其中内涵:“我想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吧?一般农民若非走投无路,谁会舍得卖地?”
“是啊!”薛佑歌也轻微叹息一声,“农民都把田地当命一样的。”
或者更少见的情况,使农民需要搬迁,因此会把本地的田地卖出,比如战乱。
但夕露省地处南方,其实是战乱迁徙的农民的常见去处之一,所以夕露省倒是不太多这种情况。北方的风练、徐彰等沦陷在异国铁蹄之下的省份更常见这种情况:
“苏家,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苏太傅他们苏家。当然,他们苏家确实满门忠烈,这不消说,谁家五兄弟里面为国牺牲了三个,我们都要赞他家满门忠烈!”薛佑歌露出讽刺的笑意,“不过就算是苏家,他们也有个不肖子苏睿明,现在还在东安罗治下。不过,你要是问苏太傅,他可能都不想承认这是他侄子。据说他白收了北直隶一千七百亩的无主良田!”
白道宁微微一震:“东安罗居然允许大陶归降的地主如此大规模侵吞良田?”
“汉奸嘛,大汉奸,还是要一点好待遇的。”薛佑歌轻蔑地说。
剩下的就是非法操作了:比如看上哪块地,就直接去逼农民卖。
不过薛佑歌打包票,他就是稷契府最强大的军阀,所以他治下最多只有利诱,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威逼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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