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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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沈怀明整理好小女儿塞到他手里的花绳,搁在罗汉床的矮几上,抬眼瞧见沈洛仍端坐在一旁的花梨木圈椅上,静静望着门口,手里还握着饭后丫鬟端上来的甜点。

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屋里安静了下来,她偏过头看向父亲,还在纳闷其他人都去哪了,父亲便朝她挥了挥手,温声道:“坐过来些。”

沈洛起身放下甜点,走到父亲身边坐下,觉得有些疲累了,便习惯性地依偎在他的肩头。

她发现,无论父亲离开多久,她从小到大喜欢做的事,还是没有改变。许是父亲不在的这段时间,江仲景补上了这个空隙,让她有机会保持原来的样子。

沈怀明低头看着女儿在烛火下忽闪忽闪的睫毛,说道:“适才吃饭的时候,就见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怎么?和父亲在一起,还会去想那个男人?”

“不管女儿想的是哪个男人,女儿心里最重要的,都是父亲,这并不冲突的。”沈洛拧了拧眉,神态娇憨,说:“女儿就是在想,二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怀明觉得女儿简直口是心非,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这盆水,到底也不是他心甘情愿泼出去的,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他一首辅,身边的护卫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能有什么事?你莫不是怕你一天不在家,他就要耐不住出去找别的女人了?”

“父亲。”沈洛严肃道,“您说什么呢?二爷才不是那种人。”沈怀明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若是同林蔚在一起,父亲一千个一万个放心,即便是将来父亲不在了,你大姐姐也有能力保护你一辈子,不受夫家压制。”

沈洛一下警惕起来,抬起眼眸,有些迷茫:“父亲为何会不在了?”

沈怀明望着女儿的目光慈祥柔和:“父亲打个比方而已。”

“可是,可是您白天明明不是这么和女儿说的…...”沈洛喃喃道,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

沈怀明最见不得女儿难过,可有些话,却不得不敞开了说,“父亲此番时隔一年多回京,已是元气大伤,即便陛下要为父亲重新封爵,那不过也只是一个靠着皇家荫庇过日子的虚位。洛洛,你要知道,以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再可能回到往日的辉煌,武宁侯府更是靠不住了。可江仲景呢?他如今风头正盛,根基越发深厚,在朝中的势力范围也越来越大,别说父亲了,以现在的形势,再过几年,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压制得住他。他就是下一个张廷,而你却不是怀瑾长公主,明白吗?”

沈洛自然明白父亲的担忧来源于何处,却并不全都认同,说:“女儿当然不是怀瑾长公主,可二爷也不会成为下一个张廷。他们出生不同,眼界也不同,二爷他懂得知恩图报,洁身自好,不是那些当了大官赚了大钱,就鬼迷心窍,没了底线的男人。女儿是傻,可还不至于连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德行都分辨不出来。”

沈怀明说:“父亲并非是说他品行不正,只是这人总是会变的,你现在觉得他好,那是你还年轻,貌美如花,你们成婚拢共也就不过半年,他看着你还够新鲜。可父亲告诉你,就算是父亲从前那样爱你的母亲,早些时候,不也禁不住同僚撺掇,差点纳了扬州瘦马进府,当时要不是你母亲闹着回娘家,父亲就真的把人留下来了。”沈洛经父亲这么一说,想起,很多年前,的确是曾有过这么一回事。那会她还小,只知道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生气,抱起她就塞进了马车里,她也不敢说话,透过窗帘看见父亲急急忙忙地追出来,哄了好一阵才把母亲哄好,最后又抱着她回府了。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沈怀明继续说道,“无论他现在嘴上说的多么动听,一旦他没守住底线,就是矛盾的开始,夫妻之间因为这种事争吵,吃亏的,永远都是女人。其实父亲心里一直清楚得很,你母亲当初不是原谅父亲了,她只是知道,她若不服软,见好就收,婆家定会对她不满,觉得她不知好歹,弄不好,还会有人趁虚而入,那时候,事情就真的难收场了。”

沈洛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一直以为,母亲那样刚毅大方的大家闺秀,又有着户部一把手的父亲撑腰,一生都该是率性而为,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的。“父亲不舍得你有一天,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尴尬难堪的境地。”沈怀明宠了沈洛十四年,今后依旧会如此,对于某些未知的事情,他需要防范,需要阻止,他在第一次抱起她的时候就发过誓,会维护她一辈子。

可这场意外过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有能力了。对方是内阁首辅,大哥还刚刚成为了驸马都尉,江府势头正盛,是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公爷,无法压制的。

沈洛思考了很久,说:“可是父亲,女儿就只能永远都活在您的庇护之下吗?女儿不想为了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而违背自己的心愿。”

沈怀明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说:“洛洛,父亲今日和你说这些,不是强制要你和江仲景和离,父亲只是想把过去所得的经验告诉你,至于最终如何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不知怎么的,沈洛望着疲惫苍老的父亲,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他不过才三十六岁,头发就已经白了一半了。她更加下定了决心,说:“父亲,女儿不会离开二爷的。”

“不着急。”沈怀明的眼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说:“你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晚些再做决定也不迟。”

沈洛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从小住的闺房里。孙嬷嬷已经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床褥也铺好了,是她以前最喜欢盖的那床粉底白色山茶花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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