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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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忍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福康安终是鼓起勇气开口问她,

“你为何把药倒掉?”

“嗯?”此时明珠正坐在桌前绣手帕,不懂他怎会这样问。

“我回来便觉屋中有很浓的草药味儿,苏果说你最近在喝药,可也不至于将屋子都熏出味儿,因为我对气味儿很敏感,就好奇在屋中寻看,发现一盆长青盆栽的叶子有些枯萎,太过异常,我刚一凑近,便闻出那土中竟散发着草药味儿……那药不是调理身子的么?你为何偷偷倒掉不肯喝?”福康安试着揣摩她的心思,

“是闻不惯那苦味儿?”却又觉不可能,“可你又不是孩子,还怕苦?明珠,我们成亲三个多月了,你不想要个孩子么?既然身子不适,便该遵从医嘱,好好调理才是。”

说了这么多,她并无反驳,也无解释,福康安有些心急,“怎么又不说话?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明白告诉我,莫要总是藏在心里一个人撑着,我是你的夫君,不仅可以与你分享喜悦,也可以与你分担苦痛。”

这么久以来,明珠已经习惯了自己承受,不希望也不需要谁替她分担什么,阴暗的情绪一个人受着也就罢了,告诉旁人,人听了心里堵得慌,又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多此一举呢?

还有一种可能,福康安想到就心痛,这也是他迟迟不敢问她的原因,“难道因为你不喜欢我,就故意不想怀我的孩子?”

他也是会想,她什么都没说,他已浮想联翩,对于他怪异的思绪,明珠甚感拜服,只好停下手中的针线,如实相告,

“你不知道我闻了多少年药味儿,我母亲一直身子不好,都是我为她熬药,我常常在想,到何时,我娘才能不用吃药,不必遭受病痛折磨,身子彻底好起来。

后来,她终于不再吃药,因为……她再也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这些年,我若有风寒或是发热,都忍着不肯请大夫,不愿喝药,因为那味道,容易让我想起我娘。

这次是太夫人请人开了药,我不得不喝,母亲许久都未入我梦了,自我喝药开始,几乎每晚都能梦见她,又甜,又痛。

我没有将药倒掉不喝,只是将喝剩的碗底,倒在了盆栽中,闻着它,像是回到了我最初的那个家,如同我娘还在身边一般,饮鸩止渴……“

她的声音明显哽咽,脸上却无泪,看似十分平静。这是她头一次,愿意跟他提起她母亲,说出她内心的感觉,福康安既觉欣慰,又愧疚不已,

“原是我误会你了,又害你忆起伤心事,你一定在怪我罢?”福康安起身,来到她身后,俯身拥住坐着的她,贴上她面颊,安慰道:

“明珠,你且放心,今后有我陪着你,你再不会孤单,你娘未能得到的幸福,会加倍积攒在你身上,这一生,我都会给你无以复加的宠爱。”

他的誓言,明珠听来无动于衷,“我不要什么,你不记得?”

“不要承诺,我记得,”想起她曾经的话,福康安忙道:“我不说空话,只做不说。”

最近这几日明珠并未再继续喝药,“那药才喝了几日,月初我便来了月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管用。”

原来这个月她来过月事了,“月事结束了么?”

“结束了。”道罢忽觉不对,明珠忙改口道:“没有!”

不承认也没用,福康安笑话道:“聪明的明珠几日不见我变成了小呆瓜,下次说谎前先打好草纸!笨!”说着他将她打横抱起,明珠惊呼一声,”别!小心……“

话未说完,已听他轻呼出声,

果然还是……明珠睁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所措,尴尬解释,“不是我故意,我说了小心……”

“说的时候已经进去了!”眼见她愣愣地看着绣花针隔着衣服刺进他臂膀中,福康安问她,“疼不疼?”

他傻了么?她怎么会疼?“又不是刺到我。”

“所以你就只管看着,也不拔出来?”

明珠恍然大悟,赶紧拔出绣花针,顺口问他疼不疼。

针扎一下而已,本不算什么,可是难得她关心,福康安自该装一装柔弱,“很疼,扎的有些深,我觉着出血了,你看看。”

“放我下来,”明珠挣扎着,福康安顺势将她放下,哄骗道:“我手臂疼,你帮我解了衣衫瞧瞧。”

她平时做女红也会偶尔不小心刺到手指,不过冒出一点殷红而已,哪有他说的那般夸张,“小题大做,骗人!”

“真的哎!”

他倒挺会装,明珠轻哼道:“你当我没被扎过?”

“可你手狠扎得深啊!”

明珠回眸,问他,“很疼?”

福康安连连点头,作可怜状,明珠却轻描淡写地回他一句,“忍着。”

“啊?哎!可怜啊!”福康安哀叹道:“没人疼没人爱啊!”

任他再怎么装模作样,明珠也不理会,收了针线铺被欲眠,福康安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当了二十多天和尚,今晚我要开荤!”

明珠暗叹他一回来她就不得安生!

这边厢,言出必行的多罗真的去了一趟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又问起福长安,太后说他在尚书房还未归来。

得了太后允准,多罗便着了太监小旭子带她去往尚书房,当是时,他们刚刚散学,准备学骑射。

多罗也不羞涩,对着众人扬声问,“谁是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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