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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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罢,明珠毅然离去,嘉庆立在原地,眸眼酸涩,渐渐闭合,龙袍之上,润泽了几滴晶莹……

我去过天涯,到过海角,路过蓬莱时,看到你冁然一笑,如玉似娇,从此相思害成了煎熬,欲解无药,后来才明了,曾经的千山万水,皆是虚行一场,我从未到过的地方,是你心上。

嘉庆二十五年,七月二十五,嘉庆帝于避暑山庄突发疾病,言语不畅,但头脑清醒。

自知大限将至,弥留之际,他召来了伊贝尔,彼时的伊贝尔已四十有二,嫁作人妇。

言语得体,礼数周全,举止稳重,再不似当年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看到他卧病在床,伊贝尔心头一阵酸楚,这些年,皇宫盛宴,她甚少出席,就是不愿与他碰面,可如今,听闻皇上病重,她终是忍不住赶了过来。

纵然说话困难,他还是呢喃出了这句话,“我想……见见她……”

果然,他最在乎的,还是她额娘,伊贝尔猜到他的心思,却无能为力,“来之前,我见过额娘,她说……”

“她……说什么?”他很想知晓,又怕知晓。

“说……”顿了半晌,伊贝尔不好隐瞒,如实回道:“额娘说,与皇上……老死不相往来……”

呵!她就这么,记恨了他一辈子么?喘了几口气,嘉庆笑得勉强,“敢违抗圣旨的,只有……她,而你……也是……碍于圣旨才来的罢?”

“不,”伊贝尔抽泣道:“我是自愿。”

真的,是自愿么?他做了那么多,令她难过之事,“你还恨不恨我?为你赐婚,又贬了你弟弟。”

艰涩开口,伊贝尔低泣着,“曾经恨过,现在不恨了。德麟虽不似我阿玛那般,一生荣光,但他过得很快乐。”

“爱上她,是一个错,我知错,却不想悔改……”

此生已满,回看浮世如烟绘成卷,

诀别龙殿,凝眸殷红如杀刺心尖。

最后一眼,犹记当年樱唇笑清浅。

明知明珠不肯出现在他面前,嘉庆只想圆了这最后一个心愿,

“伊贝尔……朕……想听你,再唤一声……十五叔……”

这是他有生之年,听过最单纯,最挚热的一个称呼,伊贝尔,大约是这世上,唯一的,真诚待他之人,而他,却狠心的让她伤透了心!

强忍了许久的泪,忽然就崩了,伊贝尔望着他,刚想开口,却见他已闭上了双眸!手腕无力地摊在床边,一动不动……

太医赶紧把了把脉,随后伏在地上,痛呼道:“皇上,驾崩了!”

众臣齐齐跪地,悲声震彻!

那一瞬间,伊贝尔跪在床前,痛哭流涕!“十五叔!我不恨你了!十五叔……你听到了么?”

最悲哀,莫过于,被死别带走的,一个人的思念。

同一日,已故皇后吉兰之子,爱新觉罗·旻宁即皇帝位。次年,改年号为“道光”。

夕阳沉山后的夜风微荡,晕开了缠绵微涩的荷香,明珠挑灯回望,池中倒影着当年的比翼成双,

誓言无需替流光掩盖残忍的真相,忆着回也回不去的过往,愈着忘也忘不断的情伤,

待到后来,终于学会了坚强,已是鬓染寒霜,心尘苍茫。

史载:

福文襄王福晋阿颜觉罗氏,总督明公山女也。性爽伉,遇事多决断,配文襄王廿馀年,封疆案牍尝为佐理。

文襄王薨后,福晋持家数十年,以严厉称,闺门整肃,人争慕之。

福晋病故于道光三年,距离文襄王去世已二十七载。

内务府呈报此事,请示道光皇帝该如何丧葬时,道光抬眸,依稀记起先帝嘉庆的遗嘱:

他年,嘉勇郡王福晋,阿颜觉罗氏薨逝后,不论富察家子孙现状如何,依旧照宗室郡王福晋例遣祭!

下了圣旨,道光起身,来到大殿前,看着宫中纷扬的大雪,漫天飘荡,花白了流年,沧桑了尘间。

谁的心里没有情与权,破出土壤,那雄伟的宫殿,古老的城墙,深绕的回廊,轻而易举地将你我织入情网,

身披貂裘,踏雪寻香,描一笔丹青惊艳绘不出你风姿浩茫,提一壶佳酿暗叹触不到你青史沧桑。

百转千回处,终于看清你的模样。

天地苍茫,张牙舞爪的风狂,呼啸得人心冰凉,我在微冻的湖面上,寻见你少有的缱绻目光,你唇角微扬,为我绘一场,天下无双!

——正文完结——

另有福康安,香儿,云霄番外,一共七章,我的新文,本文的前传【瑜真传】已开,讲述福康安的父亲傅恒及其夫人的故事,正式开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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