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尘埃落定(2 / 2)
这不可能!
这是谢禾的第一个念头。承武王能带人闯入仁寿宫,是因为带的兵力少,当时他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西华门那里,才让这位王爷钻了空子,可是,这么多的兵马,必定是从陵北大营调来,只要陵北大营有丝毫异动,就会传到兵部那里,兵部和神督营都不可能这般轻易地就放他们闯入皇城。即便承武王的兵马再彪悍再能打,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来到金銮殿前。
除非。
除非兵部和神督营都已经被人控制,他们在皇城之内畅行无阻。
谢禾不知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兵部和神督营迎来了两个客人。
这二人,一个是天子新提拔的年轻将领崔遇,一个是刑部尚书萧砚。
谢七站在城门上,与年轻的尚书大人并肩而立,望着城楼下身披黑甲的骑兵朝皇城的方向而去,弯了一下桃花眼:“听闻萧大人适才当着兵部一众官员的面,亲手斩了兵部尚书,将他的印信交给崔遇,在下……还真是小瞧了大人的魄力。”
年轻男子身着绛纱袍,衣领和袖口处皆露出白纱的中单,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袍袖上沾染的血迹。
他神色平静,望着远处的禁城,道:“兵部尚书这些年把持调兵权,排挤打压年轻将领,在鞑靼的战事中,为了一己私欲竟假传军令,如今,又和太皇太后联手,欲对圣上不利,哪一条论起来不是死罪?萧某人受命圣上,有权先斩后奏。”
谢七目光从他侧脸上移开,转身靠在城墙上,虽身披军甲,却仍不掩风流放荡:“若我今日不开这城门,萧大人是否也要斩了我?”
“谢统领会不开城门吗?”
谢七没有说话,眸子轻轻敛下,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长长睫毛的阴影下,半晌,才见他理着自己的衣袖,微笑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长姐入宫的那一日,我没有阻拦。”
这句话有些莫名,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提到这件事吧……
见那些黑甲军围拢过来,谢禾立即转身,欲退回殿门内,可是没走两步,一把刀已经抵在他的心口,有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谢统领,够能耐的啊。”
夏小秋握紧龙纹佩刀,眸中放出锐利的光:“真遗憾,你的官途,要到此为止了。”
见谢禾被刀抵着退到殿中来,殿内的那些禁军,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形势。
就算他们杀了天子,事情也难再有转机,他们只是听命于主上,此时投诚,还有生还的可能。在一人的带头下,其他人也都纷纷丢掉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太皇太后见状,身子不禁一晃,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天子行到她面前,静静与她对视片刻,将目光移开,没有再与她说任何一句话。
他淡淡吩咐:“送皇祖母回仁寿宫吧。”又对李墨亭道,“皇祖母身体抱恙,派专人伺候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得接近仁寿宫。”
李墨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将太皇太后拘禁在仁寿宫,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到任何圣上不想让她见的人。
宋然松开沈寒溪的手,行到太皇太后的面前,抬起那双清幽深暗的眼睛,问她:“下毒时,您可曾想过,他们也是别人的孩子,也是曾经被他们的父母捧在手心的珍宝?”
太皇太后冷硬的表情依旧,望着她与沈寒溪交握的手,即使落魄,声音依然含着说不出的威严:“少微,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不为父报仇,尽你应尽的孝道,竟要与他联起手来,背叛你的祖母吗?”
年轻女子的唇角有苍白微弱的笑意:“即使他当真是我的生父,可他抛弃我的母亲,许多年来,也不曾到尧州找过我。也许是他不知我的存在,又也许他知道我的存在,却像抛弃我的母亲时一般,选择了抛弃我。”她抬眸,眸中是明晰洞彻的亮光,“一个一日都没有养育过我的父亲,一个连半点爱都吝啬给我的父亲,又凭什么让我为他尽孝呢?”
沈寒溪将目光转向她,始终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此时唇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少微,立在最深沉的黑暗里,却似有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一身通透,无瑕无垢。
太皇太后怒火攻心,呵斥道:“孽障!”
随着她这一声怒极的喝骂,一直立在她身边的赵公公突然扑上来,将宋然挟持在了怀中。一柄匕首架在了她的喉咙上,那个矮小衰老的宦官哆哆嗦嗦道:“都、都给我退下!”
事情发生的太快,就连距离最近的承武王都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苏珑的口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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