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君子难为(2 / 2)
偏偏是这两人,让他失望透顶。
如果说祖母先皇后是他政治场的领路人,那么邱相,就是授他诗书礼仪,精神世界的构架者,没有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实。
温祈被凌虐致死的那天夜里,他去了邱府,在邱相门前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他开门。
“殿下,请回吧。”
传话的老管家还是如往日一般和蔼可亲,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都是叹息。
“先生说他不会教,也教不起。
他只问殿下一句:当年崇文馆里,他让殿下读的第一篇文章是什么,殿下还记得吗?”
十七岁的温越滞在了原地。
“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孟子》第一篇。
当年的垂髫孩童,口中振振有词,大言不惭自己绝不会为了权柄利益而忘却仁义之心。
可后来的他,却还是被仇恨和贪欲蒙蔽了双眼。
从那之后,温越再不敢以邱秉之的弟子自居,却时时刻刻把这句话刻在心中。
权势是最好用的刀,也是最蚀骨的毒,每次把握不住度,要滑进深渊之际,他就会清醒过来,悬崖勒马。
他绝不做第二个杨甫忱。
可没想到,如今新税法都顺利施行许久了,他自忖这些年所作所为还算不愧于天地,邱先生却宁肯去和那些几州搜罗来的医者耗费口舌,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甚至最后还骂了他一句:利用民愤来铲除恶贼,最后再收买人心,真出了暴乱看你怎么收场!毛手毛脚,顾头不顾尾的东西!
官署外,行风每隔三吐息就忍不住叹一口气,叹得记录名册的承雨简直快握不住手中的笔。
“别叹了,我都要被你叹得尿出来了。”承雨冷笑一声,“主子让你去守着刺史府,你跑这儿躲懒是吧?”
“我我哪里是躲懒啊!”行风的头都快被自己挠秃了,“主子让我保护小郡主,可、可人家一个半大姑娘,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我我我只能跑回来了。”
有些场景他看着就已经不好意思了,那还有些场景,更是他不敢看的。
想跟主子汇报,又怕挨揍。
这活也太难办了!还不如让他代替小善子去追叶荥呢!
承雨放下笔,奇道:“不方便你回来做什么?等着呗,等方便再守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行风的脸皱成一团。
看他这样纠结,承雨反而来劲:“怎么,小郡主沐浴去了?”
那也不至于羞得跑回来,跟要哭出来似得!
“我怕我说了,主子揍我,又怕我不说,主子更要揍我。”行风真得要哭了。
看那两人的模样,哪里是简单的幽会?活像下一瞬就能直接进洞房!他们皇亲世家之间,风气都这么开放的吗?
“主子已经听到了。”温越从官署公廨大堂走出来,一把揪住行风的领子,“你说不说?”
行风软得没骨头的身体立刻挺直了,闭着双眼不顾死活道:
“是!主子!小、小、小郡主和晏都尉那个那什么,在观景台说体己话,又抱在一起好半天……然后……然后……然后搂着进了房间。”
温越缓缓吐出一口气:“进了哪个房间?”
“卧房,”行风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晏都尉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