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奸绝古今(1 / 2)
金扉御阙,翠幄凝烟,正熙帝被朝臣和儿女们簇拥着,多饮了几杯酒下肚,面上已然浮起酡红来。
他的目光掠过下首,目光沉沉犹如深渊。面前是歌舞升平,百官宴乐,九万里风流。坐在天鸢楼御台,风恬气隐,雨霁烟廓。中坐平望,数香街之往来。冯槛下观,尽梁京之郊郭,通达江山仿佛尽在掌中。
然后便落到了温越的身上。
如果没有这个人……
似乎就更舒心了。
日头在一片言笑晏晏中慢慢斜了,太乐署再一曲完毕,皇帝站起身来,挥手赐下了诸多赏赐。
朝臣、内侍、宫人们流水一般井然有序地分流而退,正熙帝慢慢走到了日字形的回廊前。
“阿越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一语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晦暗不明地投向了温越,唯有南枝的带有忧虑。
温越丝毫没有意外,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南枝,跟了上去。
不多时,照临台上便只剩下了这对大梁嘴尊贵的父子二人了。
“好看吗?”正熙帝问道。
“好看。”
当然是好看的,站在天鸢楼照临台,可以将梁京景色尽收眼底。以皇宫中轴为起始往四周辐射,彩楼层阁鳞鳞,户户宏敞,片片崇穆,而后是星罗棋布的外城房宇,千门迥霁,百陌微明。再也鲜有这样好的视野
“你知道天鸢楼最初是怎么建成的吗?”
“儿臣知道。”温越声音涩然。
当初惠帝时期,曾有魏王之祸,起兵谋逆。惠帝斩杀魏王之后,百官进言,劝说惠帝将和魏王同胞且甚是亲密的陈王一同赐死,以绝后患。惠帝犹豫未决,三日后陈王却单独面圣,为兄长弹奏了一曲,而后自毁双目以证清白,最后抱着琴流着血走出大殿。
惠帝痛悔,便命人于此处,为陈王起了一座天鸢楼,一南一北,分别代表他们兄弟二人,许诺陈王一脉世袭罔替。之后几十余年,盲眼的王爷在这座楼上,留下了许多给惠帝所作的名篇为后人传唱。天鸢楼也成了一个棠棣交辉的典故。
温越当然知道皇帝突然提到惠帝和陈王之事是什么缘故,直言不讳:“帝王多疑,若不是为了自保,陈王又何必如此行事?”
别人说什么棠棣交辉,他却只看到了君臣。为了求生而孤注一掷赌一把的臣下,和一句话决定生死的帝王。
“所以,你选择舍弃了手足之谊,来成全帝王之道?”正熙帝直直锥视着他的眼睛,语气犀利。
“父皇心有偏见,已然先见为主,哪怕儿臣从新婚之后便闲卧府邸,也会觉得儿臣是居心不轨。”温越道,“我若是说从始至终,展弟的事和我无关,杜长祺和廷弟的事也我无关,父皇会信吗?”
“都和你无关?”正熙帝语气幽幽,“那铁皮石斛也和你无关?彝州蛮族也和你无关?”
天光昏淡,高台起风。
温越忽而觉得冷,那风像是吹进了他的骨子里。
正熙帝拔高了声音,眼底犹如酝酿着压抑了多年的风雨:
“还是你打算说谢仲阑也和你无关?”
温越眼神微动,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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