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三生第二生(十二)(1 / 2)
一轮残日渐渐沉入大海,银月悄然从天地的另一端缓缓升起,日月交替,迎着海风,倾洒着银色的温凉。
灯火将海月城的码头照亮,依稀可以见到来往行人略显冲忙的神色,挎着包袱,背着行李,或是急冲冲地赶路,或是有说有笑地谈天说地,热闹无比。
可热闹都是他们的,孤寂才是属于自己。
少年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前方,身子僵直,眼神呆滞,犹如木头一般。
许久以后,灯火渐渐微弱,黑暗缓慢蚕食着一方光明,码头的行人逐渐稀疏,江面上的船只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至了无。
少年僵直的身子微微颤抖,微弱灯火下苍白的面庞有些抽搐,一滴滴泪水无声地滑落。
忽然,寂静的江面上,有着一叶扁舟缓缓自远方驶来,有着微弱的渔灯的光亮,渐渐清晰,在这有着薄雾的江面上,隐约能够看见几道身影浮现。
孤舟渐渐印入少年的眼中,眸中顿时有着精光闪光,内心牵起几丝悸动,似乎从那模糊的身影中感受到一丝熟悉。
本就掉落的泪水更如洪水一般滚落,身子陡地射出,宛若一只利箭,冲向码头,探着头,竭力透过薄雾向孤舟那方望去,脸上满是希冀之色。
孤舟越来越近,在灯火照耀下,显现出舟上五人的面庞。
愁尘站在船头,微笑地看着码头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孤舟靠岸,五人刚一上岸,少年便一下子冲了过来,抱住愁尘,滚滚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少爷,你终于来了。”
少年哭腔着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愁尘拍了拍李坚的肩膀,“放心吧,没事,路上出了点小状况,耽搁了些时日。而且我们这不是都回来了吗?大男人,别哭了。”将李坚的身子抬起,将其面庞上的泪水拭去。
“坚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李奇揉了揉鼻尖,强忍着有些酸痒的内心,打趣道。
“是啊,坚哥,你这样子可实在是颠覆了我们的三观。”杨鼎州扶着李坚有些颤抖的身子说道。
李坚抬起衣袖,拂去脸上的泪水,看着两人嬉笑的面庞,抬手在两人的头上敲了几下,“你们两个臭小子。”
“嘻嘻……”
李奇和杨鼎州也不恼,摸了摸头,干笑了两声。
“这小子……”一旁的林渊上下打量了李坚两眼,顿时眸中精光闪过,点了点头,有着一丝诧异。
“咕噜……”
突然,一阵古怪的叫声响起,自李奇的肚子内传出,顿时脸上微红有些尴尬。
“那啥……坚哥……”李奇揉了揉肚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李坚一拍额头,“哈哈”大笑,“走吧,我早就在映月阁订好了酒菜,估计也差不多了,若是你们再不来,我可就要去把酒菜撤掉了。”
作为少爷的书童,李坚早在过年之前便被愁尘提前放了出来,而后又收到少爷的飞鸽传书,提前便千里迢迢来到了码头等待。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算着日子,几乎每日都在映月阁定好酒菜,等待少爷的到来。
“坚哥,还是你最懂我。几天没吃肉了,馋死我了。”
一听到有大餐,李奇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有些渴望。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对于两个天天大鱼大肉的公子哥来说,这几个月的生活可谓是苦不堪言,终日不是穿行于山林之中,便是游荡于江河之上,整日的伙食便只有干粮,或许偶尔还有着一些鱼肉,但对于这两人来说倒也实在太少,不能过瘾。
如今有着酒楼精致的美食可以饱餐一顿,怎能让两人不眼热。
……
海月天阁印银轮,泪江晓岸享肴荤。
这句话便是对于映月阁最全的叙述,坐落于泪江,也就是愁尘等人顺流而下的这条江流的支脉,被当地人习称为泪江,传说曾有仙女落泪,凝泪成江,享银月映照,受仙子庇佑,数百年来即便是上游山洪暴流,死伤无数,这海月城却也依旧平静。
映月阁坐落于泪江江岸,楼阁高耸,直插云霄,坐登高处,便可直视日月星辰,俯望江河大海。
再加上海月城生产海鲜,此处又是商贸云集之地,富商大贾数不胜数,各地的厨师也应有尽有。
食品佳肴倒也算是地区一绝,而映月阁则更是如此。
每日阁中的座位可谓是座无虚席,每一个餐桌都是抢手货,而高阁之中,靠窗户的位置则更是如此。
愁尘等人此时坐的便是这样一方位置,高阁之中,靠窗观海,端着酒杯,望着倒映在江水之中的漫天星辰,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大哥,我们接下来往哪走?”酒过三巡,杨鼎州借着些醉意向愁尘问道,今过这几日的蜕变,对于这所谓的历练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李奇同样将头偏了过去,有些疑惑地望着愁尘。
对于两人投过来的目光,愁尘就如同是没有察觉到一般,自顾自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盯着倒映在杯中的那轮银月。
“往回走吧,我感觉也差不多了。”愁尘淡淡地说道。
“往回走?”
李奇和杨鼎州异口同声地疑问道。
毕竟这几个月来,几人是一直都在赶路,未曾停留,宛如急行军一般。
而今一到目的地,便被告知要往回走,这两人此刻的感受便可想而知了。
愁尘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否则我怎么会让李坚在这里订下这么一大桌子的酒菜,就是为了犒劳你们这些时日的辛苦的。”
李奇的神情顿时变得愕然,而杨鼎州则是哭笑不得,隐约间还有着一丝了然之色。
“我就说坚哥什么时候居然会想得这么周到了,原来算是大哥安排的,几个月的风餐露宿就换来了这顿饭……”李奇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筷子上的一块肉,神情有些无奈。
“好了,反正我们此行的目的基本倒也算是达成了,听说这海月城风景倒是不错,我们就在这修整几天,然后就可以返回了。”看着两人有些失望的神情,愁尘摇了摇头。
本来还有些失望的两人一听到还能在此地休整几日,顿时眉毛一挑,哭丧的脸上有了一丝喜色。
看着两人欣喜的神色,愁尘苦笑两声,不由得叹道:“看来这大棒加胡萝卜对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管用。”
叹了口气,望着杯中那轮银月,突然一阵悸动涌上心头,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召唤感。
只不过这种感觉一刹即逝,一瞬间笼罩又一刹那散去,就连愁尘也差点没有抓住。
神情一凝,转而舒展,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嘴角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混沌化物,万物生灵。看来这海月城倒也有些意思。”
目光直视着江水中的那轮银月,眉头陡然一横,举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回头看了眼正喝得起兴的几人,愁尘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将酒杯放下,淡淡说道:“你们接着吃,我先出去转转。”
说着便走了出去。对于愁尘的突然离去,李奇三人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答了一声,而后便接着喝酒。
林渊和玲珑两个虽也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自顾自地享受着桌上的美食。
大街上,即便是半夜,街上的行人依旧是熙熙冉冉,身影在灯火地照耀下斑驳的交织着,街上时不时地传来行人的吵闹声和酒家的吆喝声。
愁尘独自一人行走,渐渐远离闹市,独自一人漫步在泪江边,四周寂寥无人,唯有几颗柳树随风摆舞。
望着那远处倒映在江水中的一轮银月,望着那漫天星辰映照下的江水,望着那江水之上,明月之中摇摆的游鱼。
愁尘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空灵起来,刹那间,光线扭曲,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竟隐隐出现了一条不知是由什么搭建而成的,通体透明的小路,逸散着白色的雾气。
若是有识货的人在此的话一定会惊叹不已。‘碧雪仙玉’,那可是传说中用于打造仙器的仙料,常人得到一点已是了不得,只需一点,加入法宝中便可以凭空将法宝的威能提升不少。
而这里却是有这么多,还只是用于铺路,若是让如青元道人那般快要渡劫飞升的人看到肯定会大呼暴殄天物,气结不已。
而愁尘却只是感到些许有趣,走了上去,踏在透明的小路上,灵魂升华,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有了一种登高俯视的感觉。
渐渐的,越走越远,越远越走,这不宽的河面好似有些无尽的长度。原地远眺,却只能依稀看见前方还模糊存在的小路,却怎么也望不见尽头。
如果此时的泪江江畔还有行人的话,一定会惊愕地发现,今日的水雾比往日大了许多,而愁尘刚刚行走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不过这一切,愁尘都是没有丝毫知觉的,不管身在何处,不管前路何如。此刻的愁尘沉迷于那奇妙的境界,只想静静地走下去……走下去……
许久之后,这方天地没有任何变化,白雾依旧浓郁,四周依然平静,愁尘缓缓地行走于这条小路之上,神情淡然,动作依旧平稳有序,只是这平稳中却也不乏一些机械的停滞,显得稍稍有些僵硬,不过却也不太明显。
就这样走着……走着……愁尘的神情虽说是依旧淡然,但其动作却是渐渐缓慢下来,一步跨出,仿佛迈过天堑一般,有些艰难。
白雾依旧缭绕,冥冥之中似有着一道目光注视着,四周的白雾渐渐快速的流动,展现着这方天地激动的内心。
……
许久之后,愁尘无声地跌倒在地,虽说双目微闭,但诡异的是其神情却是依旧淡然,直到倒地的那一刻也依旧如此。
轰……
四周突然传来一阵闷响,迅速流动的雾气此刻更为激烈地运转,相互交错、融合,合为一股白色的巨流宛如神龙一般盘桓于这方天地之上。
巨大的龙目凝视着下方的愁尘,两根龙须上下飞舞,身子轻微颤抖,激动不已。
嗷……
神龙仰天长啸,身子陡然下冲,宛若一道流光,直扎进愁尘的身体之内。
而愁尘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依旧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
咔嚓……
伴随着白雾神龙的逐渐融合,四周的空间之上渐渐有着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出现,并向四周蔓延,蚕食这一没有白色雾气庇佑的空间。
愁尘的身躯就宛如一叶浮萍,在空中飘荡,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住,凭空漂浮。
“唉……”
冥冥之中,似传来一阵女子的叹息声,有些哀婉与无奈。
一个窈窕妙曼的身躯缓缓自虚无处出现,那一刻,天地暗淡,日月都同时失去了光泽,洁白无瑕的小脸上尽是一股如女神般遗世独立的气质。
背后长长的秀发随着清风舞荡,有些飘逸,整个人都显得轻灵无比,似乎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一般。
一袭白裙着在身上,有些素雅,却也尽显高贵,修长的玉指伴着雪白的肌肤流露。
她的美似乎可以让天地窒息,让日月失去光辉,即便是如玲珑那般的女子,与之相比,也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她的美是天生地养的美,纯真无邪,有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味道,就如同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
女子迈着罗步慢慢走来,看着那漂浮与空中,神情淡然的愁尘,黛眉微皱,而后舒展。
“没想到我忙碌了这么久,却还是空手而归,徒为他人作了嫁衣。
唉……
或许这就是缘法吧。”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拂起衣袖,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涌动而出,注入愁尘的体内,“罢了,既然你与它有缘,也就算是你的福气吧。万事不可强求,希望你以后会好好善待它。”
女子抬头望去,似望穿无尽空间,直视着空中那轮姣姣明月,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百年如一日,如今的我倒也该到了离去之时。”
回首看了眼漂浮与空中的愁尘,嘴角露出一丝略带些苦涩的微笑,“今日种因,却不知他日能否结果。”
幽幽一声长叹,衣袖一拂,一个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女子跟前,女子面色平静,带着那股遗世独立的气质,缓缓走了进去。
裂缝闭合,风清云淡,只留下依旧随风飘荡的愁尘。
此时的愁尘正在作一个梦,一个很是奇妙的梦。
他梦到了自己化作大海,容纳百川,养育万物;他梦到了自己化作江流,顺势而下,奔流不息;他梦到了自己由水化雾,再化为雨,滴落人间;他梦到了……
这一刻,那一刹,他似乎梦到了很多,很多。有着无尽的体会与收获,但那些都是很出奇的与水有关。
……
清晨的曙光刺透黑暗,四周弥漫的水雾缓缓蒸发消散,露出其本来面貌。
愁尘的意识渐渐清晰,手指微动,双目缓缓睁开,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还是昨晚的地点,依旧是泪水江畔,万物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唯有时光的长河奔流不息,由皎月变成了红日。
双目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显得有些迷离恍惚。
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感受到一丝湿润与凉意,愁尘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说道:“看来不是梦。”
双目再次望向身旁的江水,却是觉得有些亲切,就如同阔别已久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一般。
不过这种亲切感却是一闪即逝,丝毫不给愁尘,疑惑思考的时间。
摇了摇头,拂了拂身上的尘埃,向着来处走去。
清晨时分,映月阁中,李奇五人正坐在另一张餐桌上,虽是面前摆满了大餐,却是丝毫没有动静,神情有些忧虑。
“大哥这到底是到哪去了,怎么会一夜未归。”李奇右手搓了搓眉头,有些担忧。望着桌上精致的美食,此刻却是食欲全无。
“放心吧,店小二不是说少爷有事出去了吗?让我们在这等他,少爷是个有分寸的人,一定没事的,可能就只是因为什么耽搁了一下吧。”李坚看着李奇担心的神情,出声安慰道。不过这安慰却是稍微显得有些勉强,因为就连他此时也是满脸的担忧。这阵安慰不知道是在解忧自己,还是在宽慰他人。
杨鼎州转动着手中的竹筷,把头偏向玲珑,“玲珑姐,你知道大哥在哪吗?”
虽是疑问,但却有着一种肯定的语气。
自从其师父青元道人传下法门,那一刻杨鼎州便知道了那传说中的修界修士到底是何等的神通广大。
与天通,与地通,与人通。三通灌顶,能洞世间奥妙。
玲珑无异于早就达到了这个层面,在杨鼎州看来,她要找到他并非什么难事。
玲珑柳眉一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榆木脑袋,终于知道叫大姐了。
美目一闭,精神力一起一伏,有节奏地鼓动,磅礴的精神力正要散开搜寻之时,一道人影适时出现在了楼梯口。
面色平静,略微带着一些恍惚,鬓发之上还有着三两点露珠挂落。
“原来你们都准备吃饭了啊,看来我回来得还真是时候。”愁尘神情有些慵懒地望着坐在对面桌上的五人。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李奇三人的头陡然偏转,一口长气抒出。
“哥,你跑哪去了,大晚上的都没人?”
李奇略带些埋怨的声音响起,在愁尘的耳边回响。
“心有所悟,所以出去走走。”愁尘淡然地说道。
“心有所悟?”玲珑的眉头忽的皱起,双目直盯着愁尘,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来。不过,又随即回头,继续漫不经心地吃着桌上的美食。
见愁尘无恙,众人也都真正安下心来,享受享受身前的美食。
只是,没等几人吃上几口,楼下便隐约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雷少爷……雷少爷上面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没有?怎么可能,老子的人亲眼看见那个小娘们进去的,还想骗老子,滚开。”
一阵粗狂的吼声传出,四周的木桌似乎都被惊得震动。
餐桌之上,原本还在吃饭的愁尘六人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
只见楼梯口出现一名健壮如塔的大汉,凶神恶煞,手中提着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子,似乎就是刚刚那位店小二。
大汉身后站着一位手持折扇的公子哥,面色枯黄,略显苍白,一看就是那种常年留恋于烟花之地的人。双目微眯,眼珠如黄豆一般大小,很是猥琐地在四周打量着。
“坚哥,这人是谁?”李奇看到这两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向着低声问道。
毕竟是早就来到这个地方的人,李坚对于城内的情况倒也打探得较为清楚。
“此人名叫雷蒙,乃是海月城中一大富商的大儿子,色淫成性,最喜欢干一些强抢民女的勾当。
不过这小子虽是纨绔,倒也识趣,从不去勾搭一些他招惹不起的人,再加上他父亲上下打点,这么些年来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李坚说着,话语中有着一股从骨子里透露的厌恶。
事实上也是如此,作为一个由平民出生的人,天生对于这种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人很是厌恶。前些日子遇见时,若不是考虑到少爷还没到,不想惹是生非的话,早就抓住他暴打一顿,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闻言,李奇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厌恶,虽说他也曾被称为是京都纨绔,但强抢民女这种事情他是怎么也干不出来的。
拳头紧握,正准备站起身来好好教训下对方,却是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压在自己的手腕上,使得自己动弹不得。
偏头一看,却是见自己的大哥愁尘,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在这些小动作发生的时候,雷蒙的双目依旧在四周打量着,好似在搜寻什么。
突然,雷蒙的眼睛陡然一亮,双目直直地望向离愁尘他们不远处的一个餐桌上。
一个蒙面女子端坐着,身子修长苗条,长发乌黑亮丽,只看背影便不难看出是个美女。
“小娘子,终于找到你了,走,跟本少爷回府去吧。”雷蒙一把将手中的折扇折叠,搓着手掌,满脸淫笑地向着那个蒙面女子走去。
大汉见状,提手就将手中的店小二随意丢看,迈着稳健的步伐跟了上去。
“大哥,咱们不管吗?”此刻,李奇有些坐不住了,小腿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愁尘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杨鼎州摇了摇头,笑道:“让那个小子去招惹吧,有得他苦头吃。”
“吃苦头?”李奇和李坚有些不明所以。
林渊抿了口杯中的酒,低声说道,“那女娃娃功力不浅,小小年纪便已经达到了后天二流高手的水准,即便是比起你们几个小怪物也差不到哪去。
以那小子不入流的功力,在加上一个勉强达到三流水准的护卫。居然敢去找那女娃娃的麻烦,那不是自找苦吃是啥。”
这边正在说话的时候,雷蒙已经来到了蒙面女子的身后,瘦弱的双手伸出,想要摘掉其脸上的面纱。
近了……更近了……
雷蒙脸上的淫笑愈发浓郁,好似预见到了那张在蒙纱下倾国倾城的面孔一般。而那身前的女子就犹如是被刚刚的场景吓傻了一般,呆呆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就在雷蒙的手指快要接触到那面轻纱的时候,就在雷蒙认为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坐在桌前的少女终于动了。
右手无声地抬起,拐臂成肘,有些慵懒地想后方打去,动作风轻云淡,好像没有用上丝毫的力道。
在常人看来这不像是肘击,倒像是一个意外崴脚的姑娘不小心跌倒的自然反应。
不过在愁尘这些习武之人的眼中却不是如此,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在那位蒙面女子手拐滑动是带起的震震残影,听到了那略显低沉的音爆之声。
杨鼎州眸中精光一闪,喃喃自语道:“这女子果真是不简单,单凭这一手,一个月之前的我也是拍马都比不上。”
“啊……”
一阵惨叫声从雷蒙的口中传出,只见在手肘与其身体接触的刹那,雷蒙的身子就宛如炮弹一般射出,接连打碎了几张桌子才稍稍缓了下来。
“噗……”
一口鲜血吐出,雷蒙躺在木桌的碎屑之中,神情痛苦,不时地发出哀鸣之音。
“哼!”蒙面女子一声冷哼,“算你运气好,本姑娘今天有事,刚刚只是小施惩戒,若是再敢冒犯本姑娘,那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松。”
探手,从包袱中拿出一锭银子,放于餐桌之上。
身子轻轻一跃,如鸿雁般从阁楼的窗口跃出,施展身法,快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望着少女那离去时惊鸿一瞥的身法,坐在桌边的林渊眼中顿时有着一道精芒散过,一段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把玩了一番手中的茶杯,
“若是那个人的弟子的话,这下就有的玩了。”
想着,浑浊的目光瞥了眼那还处于木桌碎片之中的雷蒙,嘴角上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李奇三人则是一脸吃惊地望着那位蒙面少女的离去方向,被其飘逸的身法深深震撼。
“这么俊的身法,坚哥,你能达到吗?”李奇偏着头,对着李坚问道。
李坚震撼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苦笑,无奈摇了摇头,“或许许师说得是对的,江湖之上能人辈出,不是我们几个小辈所能揣度的,随意出来一个女子,便比之你我也都更甚一筹。”
李奇和杨鼎州尽皆默然,有些慨叹,“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便是就此返回,我相信此间的收获也足够我们体会了。”
“不过……”突然,李奇话音一转,一脸古怪地盯着愁尘,“大哥,你昨晚上不是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吗?那我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见到李奇发问,杨鼎州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愁尘微笑,饶有深意地望了杨鼎州一眼,“这次出门的主要人物本就是你,临出门时二叔便嘱托我,让我好生好看着你。
你想当个好皇帝,但从前的你虽有帝王之姿,却无帝王之心。此之一行倒也确实让你明白不少,帝心常拾,紫龙隐跃。倒也算是功德圆满。”
三人了然,特别是杨鼎州,什么也没说,确实将拳头紧紧握住,很是感激地望着愁尘,在心中暗暗发誓:“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当个好皇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愁尘四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以至于在一旁暗暗出神的林渊和玲珑都没有注意分毫。
就在愁尘他们交谈的时候,那名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的时候,那位雷蒙少爷带来的下人们也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雷蒙扶了起来。
吃够了苦头的雷蒙倒也识相,捂住腹部,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海月阁。
这一切,对于雷蒙来说,或许是场刻苦铭心的教训,但对于众人来说,这也不过就是一场大快人心的闹剧罢了。
肇事者离场,众人也都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享受着桌上的美食。
差不多一刻钟后,众人相继吃完,当李奇几人提议出去逛逛的时候,愁尘摇了摇头,询问道住处之后,独自走进了早就预订好的客栈。
客栈不远,距离映月阁也就只有百来米的距离,门面虽谈不上太过华丽,倒也显得古色古香,别具一番滋味。
海月客栈四个大字挂在门梁上,醒目无比。
拿着预先从李坚那儿得到的房间牌号,一番询问之后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之下,走到了厢房之内。
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愁尘便直直地找到了床铺的位置,直接扑了上去,没过一两分钟,便听见一阵平稳有序的呼噜声从其口中传出。
整个身子背趴在床上,衣服未解,双鞋未脱,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不免显得有些不雅。
不过这也确实不怪愁尘,实在是近日以来确实是太累了,劳心劳力,还不能好好休息,特别是昨晚的变故,看起来愁尘似乎是受益匪浅,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其实也不过就是胖子吃秤砣,一下子被噎个半死,心神大损。
若非当时有着那位如仙女般美丽的神秘女子的那道灵力相救,现在的愁尘还不知怎样呢。
身子沉睡,意识昏迷间,好似跨越了万古,一刹即是永恒,有着千百个离奇的梦境同时涌现、交织。
和昨日的梦境何其相像,但其细微处却也有些不同,但都有着那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都与水有关。
化水成雾,愁尘似乎感受到了自身的飘逸与轻柔;
凝雾成雨,似乎有着一丝的轻快与力量;
甘霖落地,哺育万物,那是一种生命的萌发与摇摆;
滴水汇聚,结成溪流,奔腾于高山群峡之间,有着一股轻快与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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