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剖白（2 / 2）

“那个昨日与侍卫比武的人是谁？”

绾卿总觉得他不似一般人，总是神神秘秘地挂着一个笑，似乎总是身处事外，但偏偏又要搅和到事情之内。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矛盾。

云朗脸上黯了黯，卿卿脑子里不想着他却记挂着别的男人，这壶好醋够他喝的。

“能与剑阁山庄有关系的，应该是洛家的人。”

云朗语气不大好，绾卿听出来了，不过她可没心思去管他的小性子。

“洛家？哪个洛家？”

绾卿不是齐国的人，因而对齐国的事情也只是了解，所以这齐国的京都洛家，她并不知晓。

“洛子升可听过？”

绾卿摇了摇头。

云朗便给她讲了这洛子升和这洛家的典故，绾卿方才知晓这洛家的独特之处。

云朗夺位之时，反对之声最强烈的便属这洛子升，但这洛家老太爷的嫡子可不止这一人，还有一个便是洛子期。

哥哥反对，但是弟弟支持，这洛家便因这兄弟俩的分歧闹的是差点儿四分五裂。

但是成王败寇，很快的，云朗登基为帝，那洛子升便成了首要罪臣，而洛子期便成了功臣。

于是，洛子升被判五马分尸，但是洛子期却加官进爵，连带着整个洛家都因洛子期的荫蔽而幸存。

洛家独特便就是因一场宫廷政变之中的大起大落，外人都道这新帝仁厚，才放过了洛子升的一家老小，但云朗却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洛子升的死足以震慑他洛家，洛子期是个懂得权衡利弊之人，如若他胆敢有一点儿一心，那朕足以拿洛子升这个借口诛他九族。”

绾卿抬眸看向云朗，精致的容颜不知何时也有了刚硬的棱角，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此刻的云朗高高在上，犹如山之巅，遥不可及。

这，便是帝王相。

现在的他可以为了博我一笑放下帝王的尊严，但来日呢？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哪个不是精挑细选上来的美人，日子久了难保他不动心，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聘为妻而奔为妾，云朗，你可想过我这般跟你回去，你的天下可服这样一位国母？”

绾卿骤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云朗怔住了，他看向窝在他怀里的绾卿，小猫儿一般的小人，看似温温婉婉乖巧可人，但气质疏冷，半阖着眼似在梦呓。

“我的皇后不许……”

云朗还未说完，绾卿便打断了他。

“你不许，你能不许一个两个，但你能堵得住齐国悠悠众口吗？云朗，你已经是帝王了，不可再任意妄为了。”

绾卿抬了眸，直直地看进了云朗的眼底，或许那是心在疼的声音，一点一点，彻底瓦解了最后一点儿梦旖。

“绾卿，你，想怎么样？”

“送我回去，至少给我留一点儿最后的颜面。”

绾卿别开了眼，她不想看看见那双眸子里的哀伤，她怕自己会心软。

“不过就是一个长公主之位，若你想的话……”

“对，我只剩下一个长公主的位子了，这是我自己挣来的，我不想轻易放弃。”

她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但是执意如此。

“周绾，皇后的位子不够吗？我大齐的皇后之位难道还比不上你周国的长公主之位？”

绾卿垂下了眼帘，用尽了力气。

“哥哥为了我能把大周江山亲手奉上，你，可以吗？”

“我原以为你只是想要失去的东西，但没想到你的野心竟大到这种地步，你想当大周第一为女帝吗？那个冷冰冰的位子到底有什么好？”

云朗扳过她的身子，失控咆哮。

“对啊，有什么好？但父皇能为了那个位子放弃了母亲，哥哥能为了那个位子眼睁睁看着我亲手毒死了自己的父亲！”绾卿抓着云朗的前襟，指甲陷进了肉里，但她还浑然不觉。

“每个夜晚我总是梦见父皇靠在我身上说话的样子，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没资格，我是个双手沾满自己父亲血液的刽子手，我是个没有心的鬼怪！”

绾卿泪流满面，无力地松开了双手。

“为了那个位子，我日夜谋算，逼死了南宫月，设计害死了南宫虔，还有‘醉玲珑’那么多条人命皆是因我而死，我的手上血债累累，我是个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人，你何苦要抓着我……”

云朗抱紧了绾卿，“我何尝不是如此，皇权争斗之下安能全身而退，若是退却，那死的就是我们自己。”

绾卿却摇着头，“不是的，如果没有我，那凤娘不会死，琉锦不会死，千霓千裳也不会死，我曾安慰自己她们的死全是周兖的错，但我怎能因此夜夜安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怕，到最后会连你也害死。”

云朗眼底一痛，原来如此，她竟是因这样一个荒谬可笑的忧虑而想据他于千里之外。

呵，我的卿卿，永远只能是个良善之人，想起假山水池旁惊鸿一瞥，那时的我，以为见到了瑶池的仙子。

“卿卿，此生无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只与你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