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长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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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玉急道:“小姐,不可!”

“你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已经都这一步了,下次再拿什么借口出来?难道遇到一点风风雨雨就被阻挠吗?

豆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秦画晴说话声音很大,锦玉被她训斥,当即便不再阻止,而是叮嘱秦画晴小心,有事情便大声叫她,她一定会赶来。

秦画晴心一暖,又叮嘱车夫照顾好她,这才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莲塘去。

雨势太大,秦画晴半截裙子都被濡湿,绣鞋上满是泥泞草叶,可这副脏兮兮的样子她也顾不得了。

她提着裙子,顺着木屑小路走了片刻,绕过一排种着牵牛花的矮墙,跳入眼帘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碧绿荷叶,夹杂着数朵白白纷纷的莲花,一股淡淡的荷香夹杂着泥土雨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落雨纷纷,斜打在莲塘水面上,溅起一层朦胧缥缈白雾。

塘心停着一叶小舟,舟尾坐着人,身披绿蓑,头戴斗笠,手持钓竿岿然不动,寂寥伶仃,仿佛天地间只他一人而已。

秦画晴抬手擦拭飘进眼中的雨水,将伞往后倾斜,右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魏大人——”

声音在暴雨中艰难的传去,那人钓竿一晃,似乎看见了雨中相侯的她,撑篙驾舟靠岸。

“上船避雨。”

秦画晴早就被淋得浑身难受,听见这话,立刻提着裙摆跳上船,小舟轻微晃动,将她吓了一跳。

但很快手臂就被人扶住。

她羞窘的抬眼,便见魏正则一脸责备却无奈的神情。

收伞进得船蓬,他才问:“雨这般大,你偷跑过来做甚么?”

秦画晴不好意思的搅着手指,小声说道:“来时……不知会下雨。”

魏正则见她裙摆、袖口都被淋湿,雨水顺着她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滴滴答答落在脚面,狼狈不掩昭秀。明明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却始终不听教。

“我上次说的话,你是不是转眼就忘了?”

“没忘。”

秦画晴回答的很快,她从衣袖中取出一沓洒金宣纸呈给魏正则看,言语间颇有讨好的意味:“魏大人,你罚我抄的《弟子规》,我已经抄好啦。”

魏正则看着那沓被雨水淋湿大半、墨迹渲染成一团团的东西,哑然失笑。

魏正则取下斗笠蓑衣,同钓竿放在一旁,竹篓里几尾鱼不时弹跳。

他身上着一件茶色圆领窄袖袍衫,衣边些微湿润,皮质的革带上依然压着那块镂空墨玉,儒雅温和。

秦画晴低着首,目光不敢乱瞟,盯着墨玉半晌,看出那是辅首衔环的椒图。

魏正则翻阅了几张秦画晴誊抄的《弟子规》,墨迹晕染,依稀可辨认字迹,乃极为工整的簪花小楷。

他倒是没想到秦画晴会当真,不禁道:“写得很好。”

秦画晴这才如释重负的抬头,微微一笑:“多谢魏大人夸奖。”他是大儒张素最得意的门生,张素死后,他教过的七名门生皆受文人墨客推崇,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魏正则,而自家父亲因为风评欠佳,那些自诩风骨的文人反不愿与他结交。

秦获灵提起魏正则便十分崇拜,而今魏正则竟然夸她字写的好,倘若秦获灵得知此事,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想到自家弟弟,秦画晴便忍不住笑。

她倒也没有忘了正事,看向魏正则,问道:“魏大人,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问。”

魏正则看她一眼,“你冒雨前来,必然事出有因,说罢。”

秦画晴被他看穿心思,都已经习惯了。

她想了想,便说:“这几天,家父每日心情颇佳,言谈间似乎有关项大人?”

“嗯。”魏正则已然知道她的想法,“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项大人家中有远亲在朝中任从六品同事舍人,名叫项思德。这人品行尔尔,但脾气火爆。郑党让几名小官故意将其惹怒,项思德当晚便带上一群人,将有过节的官员祖坟通通给挖了,名曰毁坏风水。”

秦画晴不由笑了笑,追问:“那这事被圣上知道了?”

魏正则颔首:“卢思焕上奏,说项思德目无法纪,借项大人官威胡作非为,扰乱朝野风气,请圣上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恰逢圣上前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昭陵失窃,先帝尸骨横陈,诉苦之音不绝于耳。当即郑海端等人便以此火烧浇油,龙颜震怒,要将项思德等人斩首示众。然,此罪就算再严重,惩处不过削官为庶民,项大人极力保全,据理力争,却被圣上勒令不许任何人求情,否则同罪。”

秦画晴脱口而出:“真是昏君!”她随即反应过来,飞快的捂住嘴巴,心虚的看向魏正则。

魏正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十分严肃:“这话不许再说。”

“是。”秦画晴低头,“那……那项思德死了吗?”

“快死了。”魏正则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变换,长长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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