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章 红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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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画晴忍不住怦然心动,她张了张嘴,正想问他心里装的是谁,魏正则却觉得这话题太过暧昧,视线落在旁边的细口花瓶上,沉声道:“我与你谈论这些自是不妥,以后莫要再提了。”

秦画晴皱了皱眉,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徐伯却正好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思绪。

徐伯指挥几个小厮端进来烧的旺旺的炭盆放在墙角,又将羊毛毯与暖烘烘的手炉递给秦画晴,老脸笑的皱巴巴:“这手炉是大人小时候用过的,方才竟又被我找了出来,样式丑了些,秦姑娘莫嫌弃。”

秦画晴一听这话,低头把玩着那圆滚滚的红漆手炉,将先前的事情抛在脑后,抱着那手炉笑了笑:“是吗?那这岂不是一个古董?”

“古董算不得,但上面有大人十三岁时候的题诗,说不定在外头也能卖个好价钱。”徐伯笑眯眯的给秦画晴指手炉底下篆刻的一行小楷。

秦画晴歪着脑袋低声念道:“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她眸光闪了闪,看向坐在书桌旁的魏正则,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柔声问道:“魏大人,这首诗的末句……可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魏正则握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便低落在刚写好的奏折上,晕开浓浓的磨痕。

半晌,他才“嗯”了一声。

秦画晴见他表情始终如一,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甚至希望自己仍然在做梦,这样她就可以摒弃一切规矩与礼数,大胆的唤他文霄,亲昵的拉扯他的衣袖撒娇……然而回到现实,她连想一想都觉得胆战心惊。

秦画晴把玩中手中的暖炉,捋了捋膝上的羊毛毯,语气有些闷闷的道:“那日摔落山崖,还要多谢大人找到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今日奉上薄礼,希望大人笑纳。”

魏正则一听她语气便知道她心头不畅快,可为什么不畅快,他不愿意去细思。

抬眸看了眼秦画晴下垂的嘴角,魏正则觉得她这幅娇丽的样子还是笑起来好看,于是问她:“时候也不早了,可需要我差人送你回去?”

秦画晴一听他赶她走,本来就闷闷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眼睛圆瞪着,生怕不小心酸了鼻子。

她觉得自己挺委屈,大老远忽悠母亲回渭州省亲,就是为了顺道见见魏大人,与他多说几句话也是开心的;她来道谢,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都是为了和他多相处片刻光阴,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他处理公务,也能让她觉得惬意。

可是她小女儿家的心思,魏正则一点也没看出来的意思,现在竟然还在催她离开。

秦画晴可怜巴巴的瞪着眼,魏正则也没了办法,只得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替我研墨。”

秦画晴没觉得自己做这书童的工作有多跌份儿,反而如聆天籁,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神采奕奕的跑过去,在砚里加了些水,拿起墨锭便打圈儿磨起来。

借着书桌上透亮的灯火,她这才看起魏正则写的是有关渭州水患治理的事情,眼看没几个月便要入夏,他的确要忙起来了。

秦画晴一边研磨一边看他书写,见有几张信上写着有关靖王的上疏,不禁让秦画晴神色一暗。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担忧,如果没有记错,靖王与魏正则便是在这渭州城中交好,那也就是说,离天下更迭之时没两年了,到时候郑海端一行人被铲除,她的父亲,能够顺利脱身,摆脱当年的命运吗?

秦画晴不知道这一世她有没有能力改变,她垂下眼,掩饰眸中的忧色。

烛火的灯花燃长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秦画晴自然而然的拿起剪子,轻轻的剪短灯花。

这会儿书房中已经暖和起来,秦画晴甚至有些发热,只是碍于魏正则,她不好意思脱去斗篷,怕他觉得自己轻浮。待墨研够了,秦画晴却还是不想走。

她在多宝阁前绕了两圈,从一个匣子里看见几颗用剩下的丸子香料,拿在鼻尖一嗅,竟是很难得的玉兰香。

魏正则见她翻翻捡捡也没觉得不对,还道:“旁边那格子里还有,都是当年回纥进贡的御赐圣品,你若喜欢便全拿去吧。”

秦画晴转头笑道:“魏大人,我不喜燃香,但这香可以安神静心,这时倒可以燃一粒。”

说着她便找来小香炉,把特制的小块炭墼烧透,在香灰上搁一片云母,随即便将这玉兰香丸放在这云母上,微火烤焙,缓缓将香芬发挥出来。

瞬间,清新淡雅的玉兰香气便萦绕在书房里,秦画晴大口大口吸了吸,赞叹道:“果真是好东西。”

魏正则闻言抬头,正好看见她挽袖侍弄香炉,缭绕的香烟盘旋升腾,让她那一截裸露出的晧腕更显得莹白如玉,十指纤纤,灵动优美。

霎时,他脑海里便跳出“红袖添香”的旖旎字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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