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题字(1 / 2)
金顺坊甜水巷,第四家。
杜春澜叩响门环,一个老仆过来开了门,“姑娘是——”注意到她脚边的两盆花,不由多看了两眼。
“哦,老伯,我是来找郑庄郑爷爷的,他在吗?”
“在的,你跟我来。”
老仆将杜春澜带进前厅,上了茶,让她稍坐,他去禀报老爷。
过不久,老仆回来了,“杜姑娘,我们老爷在书房,他让我带你过去。”
“好,劳烦了。”杜春澜提着两盆花跟在老仆后面,走过一段回廊,穿过一个小花园,再过一道月洞门,就到了一座清雅的院落,这里便是郑庄的书房所在。
还未走近,杜春澜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争执声,不禁一笑,这两个老顽童,真是没有哪一日不斗嘴的,感情却是越吵越好。
“郑爷爷,张爷爷,你们吵什么呢?”
里头的争执声霎时止歇,郑庄和张惟演两人同时看过来。
“还不是这老东西,抱着上次从你那里买去的兰花到我这儿来,明着是让我观赏,还不是炫耀来的——”
看见杜春澜手里提着的两盆开得极好的兰花,郑庄两眼放光,话头戛然而止,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主动将花盆接过来,轻轻放在案桌上,围着痴迷地看了半晌,这才忽然想起来问道:“兰丫头,你这是送给我的?”
杜春澜含笑点头。
郑庄得意地瞥了张惟演一眼,夸张地道:“哎呀!看看这花儿开得多好!比某人那盆可要强出老多去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张惟演边上的那盆春兰,小眼神儿里透着满满的不屑。
那得瑟的样儿,看得张惟演一阵牙疼兼手痒。
他扫了眼杜春澜带来的两盆兰花,艰难地将视线移开,心里默念:嫉妒使我丑陋,要不得,要不得。然而——
“哼,那又如何?再好的花儿到了你手里还不是个命殒的下场,真是糟蹋了那些好花,遇着了你这么个主人。我说你啊,就别再造孽了,这花虽然不会动不会说话,但也是有灵性的,你害了这么多生灵,就不觉得自个儿罪孽深重吗?我要是你啊,绝不会再养花!”
郑庄大怒,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名堂来,因为他词穷了,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
想他郑庄,当年在朝堂上那是舌战群儒不落下风,何等的叱咤风云、舌灿莲花!如今被人这般讥讽,却无法骂回去,真是憋得慌!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两圈,看见杜春澜,神色一振,忽然笑了,捋着胡子道:“谁说我只能养死花了?上次我在兰丫头那里买来的那盆芍药,现在还长得好好儿的!你信我拿来给你看看!”
他跑出去抱了芍药进来,那芍药确实依旧开得极好,除了比刚开始要显得憔悴了些之外,状态比起以往那些被他养死的花可要好太多了!
张惟演就是一惊,看稀奇似的围着芍药转了几圈,嘴里喃喃道:“这不应该啊,怎么就被你给养活了?”
郑庄听了胡子都气歪了,“怎么就不应该了?你就盼着我养死它是不是?嘿,你这老东西,看不出来啊,你心肠怎么这么恶毒!”
“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养没养死花,你自己清楚,以往那些花儿到了你手上,哪个能活过三天的?啊?你说说看。”
郑庄说不出来,因为张惟演说的都是事实,他爱花,但花不爱他,到了他手里,往往不出三天就会香消玉殒,唉!
明明他伺候得很精心啊,养花的步骤也完全没有出错,结果却不尽人意。
这盆芍药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自己都惊了。
张惟演看他吃瘪的样儿,哼笑一声,“说不出来了吧?所以啊,追根究底,不是你突然会养花了,而是因为这盆芍药本身不俗!兰丫头,我说的不错吧?”
他突然看向杜春澜,目中似有深意。
杜春澜笑道:“我种出来的花当然不俗了。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呢,其实这两盆兰花,有一盆是送给张爷爷你的。”
张惟演愣了下,趁郑庄同样愣神的功夫,冷不丁冲上去抢了一盆花抱在怀里,离得郑庄远远的,生怕再被他抢回去。
郑庄回过神来,看看桌上孤零零的一盆兰花,又看看被张惟演抱在怀里的那盆,“啊”的大叫一声,蛮牛似的冲上去,“还给我!”
抢他花如伤他性命,简直不能忍!
“不给!兰丫头说了有一盆是送给我的!”
两个岁数加起来过百的老人为了一盆花闹得不可开交,从书房跑到外面,又从外面跑进书房,杜春澜叹了口气,出面调解:“不就是一盆花吗?您两位至于闹成这样吗?”
郑庄喘着气没好声道:“兰丫头你别说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这老小子太不地道了!我今儿若不把这盆兰花拿回来,我就跟他没完!”
张惟演也是了解他那个牛一样的倔脾气的,很是头疼,知道若是自己不退一步的话,没准儿真得被他一直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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