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离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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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只小布囊。

杜春澜取下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只白玉瓶,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符篆,还有一颗蜡丸。

她与萧磐对视一眼,将蜡丸揉碎,里面有一条细长的布帛,上书:贫道闲来无事,夜观天象,发现萧小友此行危险重重,特赠定心丸一颗,用以保命,一枚护身符,可保平安,望之珍重。当然,这些东西也不是白给的,道友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尽可交给红团儿带回。

——松枯。

杜春澜打开玉瓶看了看,里头有一颗黄豆大小的赤色丹药,一股清淡的药香逸散而出,令人闻之精神一清。

“这估计就是松枯说的定心丸了。”

杜春澜将丹药和符篆给萧磐,“不过,他说的‘此行’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出远门吗?”

萧磐心里一惊,他不过是刚刚起了一个念头而已,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行,松枯怎么就算到了?那老道还真有几分本事。

他如实道:“可能会。”

杜春澜默了一下,“那你走的时候告诉我。”

“自然。”

红毛吱吱叫唤起来,提醒两人:我还在这儿呢!

杜春澜笑了笑,在它毛绒绒的大尾巴摸了一把又一把,过足了手瘾,在红毛抗议之前,拿出一堆吃食堆在它面前,小家伙立刻顾不上尾巴了,埋首吃起来。

走的时候,杜春澜交给它一只布包,里头装着一片淬金莲瓣,一瓶灵液,还有几颗灵果,东西没多少,但对于小松鼠而言还是颇有点重量的,“你拿得动吗?”

红毛叫唤两声,似在说:没问题!

杜春澜将布包带子套在它脖子上,红毛直起身,原地跳了跳,似在掂量布包的重量,旋即身形窜入夜色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翌日,天还没亮,打谷场上就一片热闹。

稻子收割了,还得在大太阳底下晒上几日,将稻子里的水分蒸发,大家伙儿赶着天未亮还比较凉快的时候,就出来干活儿了,将稻子均匀铺在打谷场上,等太阳出来,稻子就能充分享受太阳浴了。

稻子晒完,众人轮流牵着套上了石碾子的水牛在打谷场上来回走动,让石碾子将稻穗上的稻子都给碾下来。

古代可没有打谷机,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将稻子与稻穗分离。

等稻穗上的稻子都落下来,变得光秃秃的,就成了稻草了,众人将稻草归拢到一起,码在打谷场周围。

金黄色的稻草堆成一个个人高的草堆,还带着被太阳炙烤过后的蓬松,小孩子都跑到稻草堆上打滚玩耍,蹦蹦跳跳,爬上来滚下去,发出阵阵兴奋的尖叫!

还有的绕着稻草堆躲猫猫捉迷藏,场上到处都飘荡着小孩子欢快的笑闹声。

在一旁忙活的大人们,见到孩子们快乐的样子,也不由挂上了笑容,连干活儿都感觉松快了几分。

等将稻子晒好,就可以装进袋子里,拿去舂(音同冲)米了。

舂米是个力气活儿,需要人拿着石杵在石臼中反复捣鼓,费时费力不说,效率还奇低,一天下来也不一定能脱下来多少米。

不过那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得益于那位穿越先贤的发明创造,舂米工具得到了大大的改进,他利用杠杵原理制出了碓(音同对)床——掘地安放石臼,上架木杠,杠端装一根石杵,另一头设有脚踏,舂米的时候踩在脚踏上,使木杠上下起落,另一端的石杵就会反复砸在石臼里,里头的稻谷就能脱壳了。

这样一来,老百姓舂米就变得简单容易了许多。就连小孩子都能胜任这项工作。

舂米时,全村出动,一块儿来到村头建起来的一座碓坊里,里头安置了足足三座碓床,可同时工作。

杜春澜作为地主婆,上去踩了几脚,算是正式开启了舂米的序章。等她下来,众人轮流上去舂米,一时间,偌大的碓坊里,舂米的“砰砰”声响此起彼伏,小孩子围在石臼边看热闹,或者帮助大人将稻谷倾倒进石臼中。

赵准看得眼热,也上去试了试,轻轻一踩,另一边笨重的石杵就扬起来,再重重落下,他感到很是惊奇,脸上露出有些傻气的孩子式笑容。

这一刻,一股由衷的喜悦从心底扩散开来,弥漫到他的眼角眉梢,让他整张面庞看起来都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气,不再像原先那般,即使笑得再亲和,也始终与人隔着距离。

当天,全村人都吃到了新米。

杜春澜家自然也不例外。

蒸熟的珍珠米,膨胀了许多,几乎是寻常米粒的两倍大,看起来更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不仅闻着香,吃起来更是香得不得了!还甜!

便是不吃菜,只吃饭,也能吃下两大碗!

赵准提出要将所有珍珠米买下,“价钱不是问题。”

杜春澜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不是价钱的问题,这些珍珠米,我打算留下一部分自家吃,剩下的都捐出去。现在水患才过去了不到三个月,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准听了,心头一震,不由汗颜,她一个小女子都能为家国大义而罔顾自身利益,他堂堂皇子却只想着要将这些珍珠米带回去获得嘉奖,跟她一比,他实在是不如她多矣!

其实他完全高看杜春澜了,她之所以这么做,很大一部分是出于不想招祸的缘故,毕竟他们一家又没有什么强有力的靠山,如今坐拥这么多良田不说,还收获了这么多粮食,实在很招眼,指不定就惹来谁的觊觎。

这位成王倒还算厚道,没有打着王爷的旗号强行将她的粮食征收,其实若他真的用赈灾的名义征收粮食,她还真无法拒绝,如此,与其等着别人打这些粮食的主意,还不如她主动将粮食献出去,好歹还能得一个“大义”的名头。

当然,她想要帮助那些灾民的心也是实实的。

“杜姑娘能有这份心意,实在令人钦佩!我在此替那些灾民多谢杜姑娘慷慨大义。”赵准竟朝她行了一礼。

杜春澜避开,故作不解:“王公子这话说得我糊涂了,就是要谢也是那些灾民谢我,你又不能代表他们,如何替他们感谢起我来了?”

赵准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实不相瞒,我本不姓王,而是前来赈灾的成王赵准,之前之所以瞒下身份,是不想引起村民的惶恐,也是为了更好地了解灾民的情况,还望杜姑娘不要怪罪我。”

杜春澜默了一阵,在赵准的心忍不住高高提起来时,开口道:“我怎么敢怪罪王爷?”

语气已然带上了疏离。

她向赵准行了一礼,“之前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赵准忙伸手扶她,还没碰到她,杜春澜就后退一步,避免与他的接触。

赵准忍不住叹了口气,“杜姑娘,你还是如先前一般待我便是,实在不必这般同我疏离。”

“民女不过一介村姑,王爷还是莫要为难我了。”杜春澜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罢了,赈灾之事已了,我本该早就离开的,在杜家村滞留的这些天,是我迄今为止过得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以后……”

赵准忽然自嘲一笑,“还谈什么以后?我离开之后,想必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

他解下腰间的盘螭玉佩,强行塞进她手里,“这个你拿着,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拿着它来找我,或者去找当地的官员,他们不敢不给你办。”

杜春澜抬头,冲他一笑,调侃道:“这样一来,以后我岂不是能在武进县的地界上为所欲为了?”

赵准深深看她一眼,负手在身后,“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杜姑娘尽管肆意妄为,有本王给你撑腰。”

这话实在说得霸气十足。

当然,他也是笃定她不是那等狐假虎威、为非作歹的人,才会这样说。

杜春澜自己也清楚,不过他话中的回护之意还是令她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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