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现成的例子(1 / 2)
咬了咬牙,一狠心直言不讳地问:“你是从楼上摔下去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在询问时目光紧锁着李佑的脸,见他浑身震了一下,然后猛然惊惶地抬头,眼神闪烁着辩驳:“你胡说什么?我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那为什么你这几天都坐在窗台上?”
“我坐在窗台上是因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是因为社会对我太不公,为什么明明你说只要我撤诉,张家豪就会赔偿很多钱给我们家,到最后却连医药费都只付一半?为什么我要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为什么我的爸爸与妈妈要离婚?为什么我受伤了爸爸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我妈要生那病来害我?”
听到后面我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能理解他对张家的出尔反尔愤怒,可是他竟然在愤恨自己的家庭,甚至连他母亲生病都认为是害他。
他的思想甚至可以用偏激来形容,恐怕由来已久。
而造成他这情形的,不单单是张家豪霸凌一事,准确地说这只是导火线,真正使他产生偏激思想的来自于他的家庭。
单亲家庭。
我深感体悟。
“因为那些,所以你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冷笑着道:“你是大律师,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呢?我妈与我爸在一块时不是争吵就冷暴力,后来离婚了我妈就整天哭,然后又查出肾不好,为什么我的同学都开开心心的,唯独就我要承受这些?”
“你觉得活着成了一种负担?”我轻声问他。
没想这次他断然承认:“对!我每天坐在窗台上想,跳下去这许多痛苦就能消失了,不用再听到我妈的哭声,不用再看到同学鄙夷的眼神,不用再去想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垂下眸,淡淡开口:“那为什么不跳?”
空气倏然一凝,听见少年的抽气声,似乎他在惊愕。
我继续说:“二楼太矮,跳下去不过就是腿折了,你还要多受痛苦。如果真的不想活,你该找高一些的楼,就比如这九楼,你跳下去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或者二楼也行,你索性头着地,头盖骨碎裂致死,抢救都来不及。”
好一会,才听见李佑颤声而问:“连你也认为我这种人活着就是孬种,是社会的负累吗?”
我抬起眸,平视他空茫的眼睛,声调平缓,语气淡漠:“我的意见重要吗?难道这不是你的选择?或许你想,从楼上跳下去,你那心底的怨怒、恨意就得到昭彰,也不用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活着,这样你就彻底解放了。然后呢?”
李佑怔怔地看着我,茫然而问:“然后什么?”
“你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社会舆论对你父母强烈谴责,周遭亲朋好友都指着你爸妈的鼻子骂,说把你生下来了却对你不负责,是他们把你给逼死的,然后晚年凄凉,膝下无子,沉痛丧子之痛会伴随他们一辈子,直至死亡。”
少年的脸本来就苍白如纸,这时候更加渗人,却开不了口。
我代他说了:“你是不是想说,我凭什么这样说?又有什么资格来讨论你的人生?”转开视线,不让眸光中的黯淡露于呈白“因为我与你一样是单亲家庭,经历了与你类似的环境,但有一点不同,就是你的父亲至少还活着,我的父亲却已经……没了。”
曾经有那么一瞬,我的脑中也闪过轻生的念头,不至于像李佑这样怨天尤人,但却同样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后来渐渐想通了,就觉得自己当时之念可笑。
“李佑,”我说,“你不能否认曾经你爸妈疼爱过你,是后来他们有了各自的归属才会影响到你生活的环境。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不要真的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来后悔,到那时你会发现——后悔莫及。”
“可是我妈生了那病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李佑喊出来后真正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哭。
我原本锐利的眼,凝了一缕温和,还有湿意。
傻孩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远还没走到绝路呢。
我此行的目的也算是了了,虽然跟着翻开了旧创疼了下,但也还是值得的。
周瑜这时推门而入,我转眸去看,见他一脸动容地正望过来。
心中一动,他在外面偷听了。
他很快便走了过来,一直到我身边时与我比肩而站,对着还在痛哭的李佑说:“你先不用着急,医院目前已经在给你妈寻找可以匹配的肾了,至于钱的事总有办法的。”
李佑本身昏迷醒来不久,一番痛哭耗去了他的体力,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周瑜拉我退出病房“你刚才真是冒险,有想过适得其反吗?万一李佑当真再走极端呢?”
“如果他心魔不除,再怎么防范都无用。而且,你认为他当真要寻死?”
周瑜沉吟了下,“从行为上判断确实不像。”
李佑不是孩童,初中生已然有是非黑白的能力,他如果当真要轻生就不会只是从二楼跳下来了。可能是某个人无心的一句话,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而那个人,我猜多半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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