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 团团围困(1 / 2)
墨延昭适时地扯出一点苦笑,“王妃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在池梦儿和那妖邪眼中、我不过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对他们造成不了半点威胁。他们不仅间一切完完全全摊开在我面前,恐怕现在知道我在九王府中,也不会有半点担心吧?毕竟他们以为,我不可能清醒的。”
“是吗?”池荣嫣轻笑。“那你回去之后呢?还能跟以前一样得到他们重用,让他们无所顾忌吗?”
“想来王妃已经有办法了。”墨延昭仍旧垂着头,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池荣嫣身子往后一倚,双手举起展示了自己身无长物:“你可别什么都指着我,我最多只能给你解个毒,至多让你的表演多一些说服力。”
这话的意思无疑是要墨延昭自生自灭,他日后地生活如何完全取决于他能不能扮演好一个被完全操控的人偶的形象。而她池荣嫣可以给他身上增添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伪造一下严刑逼供的假象,当然放他回去就是一无所获……
这些都在墨延昭意料之中,可即便提前知道了,他还是心有不甘,交叠在身前的手互相掐着,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此行凶险,还望五皇子多多注意。”说到底池荣嫣还是最喜欢“打个巴掌给颗糖”,哪怕这“巴掌”起了作用,但是“糖”却全然无用。
她起身走到墨延昭面前,将两瓶药递到了他手中。
“这两瓶药,一瓶可解百毒,另一瓶能伪造死亡。你既然是为了大殷和大殷百姓深入敌营,本宫自然不能眼睁睁瞧着你出事。”
“罪臣墨延昭谢王妃恩赏。”墨延昭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连忙跪下身子给池荣嫣行了个大礼。
当然,在他额头碰上自己手背的一瞬间,面上的表情变成了什么模样,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谢玄墨起身,带着池荣嫣走出了客房,朝着听到传唤就赶过来、一直守在门外的莫二等人招了招手。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片刻没有耽误,进了屋子将墨延昭架在肩膀上就小跑着离开了。
“这药能吊着他一口气。”
池荣嫣想着,依照九王军对池梦儿等人的痛恨,难免手下没了分寸,还是多一层保障的好。但这话和药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其他意思了。
比如莫二……
他恭恭敬敬地接过那一小支罐子的药,脸上全是沐浴着血腥气的欢喜。“王妃您放心吧,我们知道分寸呢!绝对会留着那五皇子一条小命在的。”
池荣嫣干笑两声,留下句“你可真聪明”,也不多加解释就拉着谢玄墨回了主卧。
当晚,九王府中似乎有哭喊声不绝于耳,但又似乎无比安静。倒是皇宫,在临近丑时的时候闹腾起来,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才有几个小太监抬着浑身是血的墨延昭匆匆忙忙跑去了太医院。
“混账!”池梦儿听闻消息的时候正和新进宫的面首颠鸾倒凤呢,只来得及披了件外衫就慌慌张张跑到了太医院,看着地上跪的整整齐齐的宫女和太监们就是一阵怒上心头,挨个踹了过去,一边踹着还不忘凶神恶煞地骂道,“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吗?五皇子为何好端端的能被掳走了,现在回来还是身受重伤?他堂堂一个皇子,现在确是不人不鬼的样子,你们一个个废物于心何安?!”
池梦儿在被魑魅附身的日子没少着接触一些武学门道,脚底下多少也有些力气在的。那些摔倒在地的太监和宫女们也有挨不住这样的重积,吐出一两口血水,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魑魅一晚上都在看着自己的丹炉,听到消息闪现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一盆有一盆血水往外送。
“墨延昭是落到了谢玄墨和池荣嫣的手上,受这样重的伤再被送回来,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魑魅走到池梦儿身边,脸上没有半点担忧的神情。
墨延昭不过是他手上一颗棋子,是挺顺手的;却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一环。若是没撑得过去,今晚死了遍就死了,于他而言并无大碍。
但是池梦儿是清楚的,他们想要在大殷朝堂上站稳脚跟,就必须有墨延昭在前面做那个傀儡。如果没了他,她也就失去了垂帘听政的借口,保不齐正在京城之中的谢玄墨会借着这个机会把她布置好的朝堂局势重新打乱。
“你我给他种下的毒无人能解,你觉得池荣嫣和谢玄墨把这废物送回来是因为什么?”池梦儿咬了咬牙,像是自欺欺人一般粲然一笑,“他身上的伤应该都是严刑拷打所致,还能留一口气在,肯定是用了药的。魑魅,你有的是法子救他。”
“我如果不想救呢?”魑魅不懂其中利害,只是他早就看墨延昭碍眼了。“这样蠢很无能的东西,留在你我身边迟早成了祸害,何必要我浪费精力去救他。”
池梦儿冷哼一声:“呵……你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难怪只能在外面做个无魂野鬼,没我的助理连这皇宫都进不了。墨延昭虽然没有用处,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没有他如何有你我把持大局?”
“不是有那些证据在吗?”魑魅不以为意。
池梦儿白了他一眼,“你以为王朝易主,他们还在乎自己的那些脏点吗?只要说那是朝代更迭强加在他们身上的罪名,就是给了谢玄墨和池荣嫣带着他们揭竿而起的理由!但是墨延昭在就不一样了,这天家始终是他们墨家的,那群朝臣就是反了天也得认。”
“胡言乱语……”
池梦儿是急狠了,开口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魑魅丝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你就说你就还是不救?”池梦儿没了耐心,拽着魑魅的衣领问道。
“救……”魑魅最是厌烦女儿家的缠闹,“人在里面是吧?”
也不知道魑魅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只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完好无损的墨延昭出来了。
“怎么样?”见到二人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太医院的院子里来回踱步的池梦儿几个大跨步上前,挡在魑魅面前。
“你问的是什么?”魑魅往一旁让了让,露出后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墨延昭。
此时的墨延昭似乎同魑魅炼制出来的那些蛊人没有两样,面部表情僵硬呆滞,肢体的配合还算协调,却带着些让人说不上来的诡异。
“如果你要问他这条命的话,那一切如你所见,他现在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魑魅仔细盯着池梦儿的脸,想要找寻一点能够预约自己的蛛丝马迹,“如果你问他是不是还是那个乖乖听话的傀儡的话,你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
池梦儿将目光从墨延昭身上挪开,将信将疑地看了魑魅一眼,而后顺着她的话,试探性地朝着墨延昭招了招手。
“过来。”
“咔哒”
“咔哒”
类似于骨骼扭曲生长的声音从墨延昭身体里发出, 随着他迈动步子的动作一点一点靠近。
“看,多听话啊。”没从池梦儿那张画着精致的妆容的脸上看到他想见的错愕或者惊恐,魑魅略有些失了兴致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一瞬间闪到墨延昭身边,抬手勾住还沾着满身血污的他。
“你对他,做了什么?”池梦儿皱起眉,“他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那群老家伙面前,和直接宣布他死亡有什么区别?”
“呵呵……”魑魅将自己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托在了墨延昭身上,压得他全身骨头桀桀作响。“知道的,你是真担心那群你我还拿捏不住的老家伙们一呼百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本心里在意这废物呢。”
“不论如何,他都是我夫君,我在意他也无可厚非。”池梦儿对上魑魅那双,泛着幽绿的眼睛,头一次说出这样带着温度的话。
魑魅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好!好啊!我认识你许久,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以为,你该是……”
比我更像妖邪呢。
魑魅话未说完,池梦儿先没了耐心。她知道魑魅没有定性,但是在关键的节点上不会轻易掉链子的,墨延昭既然能好好地走出来,想来不会有大碍。
等她回了寝殿,绿黾也慢了半步出现。
“你去哪儿了?”池梦儿并不记得自己去太医院的时候有绿黾陪在身边,现在看见她时眼底有分明的警惕。
绿黾规规矩矩地跪下身子,不露惧色:“回娘娘话,奴婢在听到五皇子殿下出事的时候先去寻了魑魅大人。宫中太医院里的老家伙们都是些没用的,奴婢以为魑魅大人虽然心术不正,却还算得上可靠。”
“是你去告诉魑魅的?”池梦儿一瞬间的不悦,但是转念想起,若不是魑魅出现的及时,那墨延昭多半是救不过来了。“他让你带话了吧?你起来再说。”
“是。”绿黾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魑魅大人叫奴婢传话,说:墨延昭身上的伤势不容乐观,我也只是暂时用了秘术保下他一条命而已,具体情形还等五皇子妃明日到我宫中亲眼瞧瞧。”
“这是他原话?”
“是。”
池梦儿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皇室之中不只有墨延昭一个人在,上有命悬一线的皇帝,下有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的太子,还有个先皇亲封的摄政王在侧。她能假传圣旨,暂且掌握朝局不过是墨延昭身上流着天家的血,如果那血流尽了,只怕她和魑魅……
“此事本宫知道了,今晚你也幸苦了,早些歇着吧。”
说完,她屏退左右,偌大的寝宫中就是连一个面首都不曾留下。
近乎是一夜无眠,第二日,她先是传令取消了早朝,而后匆匆披了一件外衫就带着绿黾去了魑魅宫中。
“如何了?”
魑魅挑选的宫殿正在冷宫隔壁上,四下里都渗透着冷宫独有的冷清。宫门口守着的几个蛊人攻击不得池梦儿,也无法将她拦在外头,只能瞧着她进了宫门,把还在榻上打盹儿的魑魅踹了下来。
盯了墨延昭整整一宿的魑魅方才得了休息的机会,就这么被打搅了,脸上自然没有半点好颜色:“你这疯女人,大清早的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墨延昭如何了?”池梦儿对魑魅张口闭口就是“疯女人”“疯婆娘”一类的词汇已经免疫了,指着在一边床上周身都弥漫着死气的墨延昭问道。
“他啊,没救了。”魑魅此时满心怨怼,自然没个好话。
池梦儿知道他什么鸟性子,又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他若是真救不回来了,等着你我的麻烦可大着呢。”
魑魅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在地上翻滚一圈,面朝池梦儿满脸严肃:“真的救不活了!他是被谁绑走的,又是被谁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去找他们啊!你去找池荣嫣和谢玄墨啊,你来为难我做什么?”
池梦儿见魑魅如此,忍不住后退一步,面上的笃定有了些裂痕。“你说的……他真的没得救了吗?”
“是!”
魑魅嫌恶地应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池梦儿身形肉眼可见的晃了晃,幸亏一旁的绿黾眼疾手快,上前把她扶住了,才没摔到地上。
“魑魅……你骗我对不对?”可即便如此,池梦儿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墨延昭就这么死了。她已经布置好的一盘棋,就差最后一点了,怎么能因为墨延昭的突然离世功亏一篑呢?
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感情掺杂其中,但是池梦儿并不愿意直面这感情……
“害……”魑魅叹了口气,“也罢,看你这样子真是晦气。”
说着,他甩了甩衣袖,走到殿中那张大床边上,将于落未落的帘子拉起来。
“昨晚我盯了他一整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还昏睡着,只是因为我昨晚上用药太猛了一些,你来了正好,借着你身上的熏香刺激一下他就行了。”
似乎是失而复得的剧烈冲击让池梦儿有一阵的恍惚,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魑魅好半晌。之后才在绿黾的搀扶下走到墨延昭身旁,颤抖着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假的,爱信不信!”魑魅继续着自己的坏脾气。
他在世间飘荡了千百年,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念念不忘,但是也没差在这十几二十年之间。若是墨延昭真死了,池梦儿没了控制朝堂的法子,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出手,将这人间都化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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