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前因(2 / 2)
梁宣见势,识相地退下:“在下告辞,就不打扰解元睹物思人了。”
待人走远,崔琮“啪地”一把关上了书房的门。
展开画卷,他满脸讶色。
这上头画的竟是上一世,他同阿月大婚时的场景,同记忆里的没什么区别。
崔琮喉头一阵发干,握住画卷的手不住颤抖,自言自语道:“阿月,你当真也回来了,对么?”
……
数月前,他还是大楚史上最年轻的宰执,一场宫变,御史台痛陈他“五奸十大罪”,将他下放诏狱。
在那阴冷潮湿、暗无天日、满是血腥恶臭的地牢里,他受尽酷刑,最后被一杯毒酒折磨得肠穿肚烂而死。
再睁眼时,他竟回到了秀州,他自幼居住的那间破败小屋里。
身侧案几上的省油灯灯芯已燃去大半,手臂下压着的是早已烂熟于心的《尚书》《周礼》,微微昂头,一滴冷雨恰恰落在他眉间,那是屋顶又破了。
若非瞧见母亲刘氏那张少了许多皱纹的脸,若非外头邻里敲锣打鼓地争相来祝贺他拔得桂榜头名……若非两日后,再见到病榻上那尚未出阁的小娘子。
他还不肯相信,自个是真的回到十年前,二十一岁秋闱放榜的那一天。
原以为一切都能重来,未尽的仇,还有……还不清的爱。
谁成想,上一世心心念念想早日同他成婚的小娘子,一睁眼就拼了命的刺了他几刀。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被送进养济堂后,不待他来营救,竟与时旬那厮私自定下终身。
这事他想了很久。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他既能重活一世,保不齐,旁的也可以。
兴许是阿月还在怨他,上一世对她那般狠心,兴许是她忘记了前尘往事。
还有,兴许那是时旬,带着上一世的不甘,特意赶到他前头来接近阿月,破坏他的好事和大计。
因而他才暗中送去喜服和香方,想要试探阿月究竟是否记得前尘往事,这两样东西,自她故去后,他日日拿出来看,一直到临死前。
如今她托人暗中送来这画卷,上头有隐隐约约的绝尘香气,还提着她唯一会背的那首《怨郎诗》,定是想告诉他,她记着一切。
至于十愿斋关于画师唐瓒的画,也是他故意给那望南拿去看的,前些时候望南来信,说时旬又又买了好几副。
他又听说时旬曾托公主打听过这号人物,后来便不了了之,看来他对盲画师唐瓒的反应并不大,应当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至于时旬是不是真的请他这位姓梁的小朋友来暗中调查自己,也并不重要,因为他是自愿入瓮的。
“可阿月究竟是为什么,非要委身于时旬呢?”此事他一时半刻还想不清楚。
不过既然时旬还是十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一切就都好办。
他会想尽办法,将阿月重新接回身边,想尽办法更快地爬到那高位之上,尽早地为阖族三十六口人报仇雪恨。
还有,时旬曾在诏狱里亲手递给他的那杯穿肠烂肚的毒酒,这回,可要换个人来喝了。
这样想着,崔琮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画卷,细细地放回那锦盒之中,复推开了门,朝侯府外走去。
“真是稀罕,这是头一次见他走出书房,看来柳娘子的魅力还是不容小觑哦。”不远处大榕树下偷偷窥视的梁宣咂咂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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