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可以不走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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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的姑娘,您可算回来了。”香瑛扯着嗓子,急乎乎地告状,“姑爷他今日一整天都未曾出书房,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快去瞧瞧罢。”

“他可是还在作画?”这画痴,柳令月心中暗道。  

香瑛点头,迟疑道:“但……似乎画得不太顺。”

“何出此言?”柳令月问。

“您去看过便晓得了。”香瑛朝书房努努嘴,又道,“姑娘当心些。”

听她这样说,柳令月不由地攥紧了手上油纸包的提绳,疾步往书房走去。

远远地,便听见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

紧跟着,一只成色上好的定窑台盏,骨碌碌地滚到了她脚上那双缎面绣花靴前。

她伸手将台盏拾起,走到半开的书房门前,小心侧了身,叩门道:“世子,是阿月。”

“进来罢。”里头人声音恹恹的,全无了往日的张扬自得。

一进门,瞧见案几上被撕得粉碎、扔得七零八落的画纸,柳令月缓了步子,轻声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时旬长吁一口气,攥指成拳,狠狠砸向案几:“画不出来。”

柳令月问:“世子可说的是,前些日子同梁知州议下的养济堂改造扩建图稿?”

时旬并未言语,只微颔了颔首,执了手边梅瓶,猛得往口里灌去。

许是呛着了,连咳了几声,又抬手压住喉头,他才勉强开口道:“图稿被梁知州否了。”

柳令月上前夺过他手中梅瓶,宽慰道:“被否了,另画便是,眼下筹款已到位,又另有安养香的收益作补,世子不必担忧钱的问题,只按着自个的主意来画便是。”

“你便这么想盼我在此事上,大展拳脚?”时旬冷不丁转头,手撑住案几边沿,低低俯身,对她道。

“自然。此事若办好了,于秀州的百姓、云娘子,还有你我,皆大有裨益。”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面庞,柳令月不自觉地垂了头。

“你很想快些离开此处?”时旬又问。

柳令月怔了怔,点了头:“世子不也是么?无论吃喝玩乐,抑或是为官从政,圣京比秀州多得是方便。”

倘或他回答的是,不是呢?

这话时旬没能说出口,瞧见她手中一直攥着的油纸包,他岔开话题问道:“这拿的是什么?”

想起他今日滴水未进,柳令月忙打开纸包,道:“清风楼的蜜饯果子,世子要不要吃?”

说着,便从里头拣起一颗笑靥儿,踮着脚,递到时旬嘴边:“那日我瞧见世子专挑这一样吃,应当是十分喜欢罢。”

时旬脖颈往前倾了倾,一口将她手中笑靥儿吞下,慢慢地嚼咽,心中的烦闷似乎也跟着散去不少。

他屈指点了点她颊边梨涡:“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这个。”

柳令月颊上仿若有雷电扫过,压下心中慌乱,她道:“世子又在说笑了。”

时旬澄澄的眸子淡了下去,半晌,才又换上那玩世不恭的笑,道:“早知如此,便不跟你做这契约了。”

柳令月不住地眨着眼,急道:“世子此话又是何意?”

“我一纨绔,吃喝玩乐才是正经事,”他抖了抖腰间挂着的六个佩囊,瘪嘴道:“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你给我的银子都花不出去了,这不本末倒置么。我原在秘书省做校书郎时,也比这差事轻松,有的是时间替人写真作画呢,如今这算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你,如今名声在外,我去趟府衙人人皆要在我面前夸你一道,就连我那位平日不太露面的外祖母,都遣人来问她这位乐善好施的外孙媳妇呢,我呢,连个图稿都做不出来,这要是搁置上四五年,你可……走不了呢。”

原是如此。

从前玩惯了的世子,方才认真起来,被她这拼命三娘搞得颇有压力。

柳令月噗嗤笑出声来,道:“走不了便不走了,画不出来,便也别画了,我带世子去散散心。”

时旬满脑子皆是那句“走不了便不走了”,耷拉着的嘴角,瞬时就舒展开来,扔下手中笔,又从油纸包里拈了几只笑靥儿,摇头晃脑地,大跨步地跟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吃,全然一副美滋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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