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拜别(2 / 2)
“你最后说到做到,做干净些,别留下蛛丝马迹。”
夜风袭来,吹起谢湘楠的帷帽一角,露出她人中凹处的那颗黑痣。
她赶紧把黑纱扯下,把自己遮个严实,匆匆离去。
谢老太太的室内,谢凝正襟危坐,正在向老太太说着谢姝的病情。
老太太听完,手中摩挲着佛手钏,说道:“有你在,姝娘的病情应当无碍。我只嘱咐你一件事。”
“祖母请讲。”谢凝说道。
“你自幼离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姝娘自幼被你母亲娇宠,刁蛮任性,嫁到马家后,与丈夫、婆母都生出不少嫌隙。你此次去,决不要插手马家的家务事。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一个未成家的半大小子,这种事,理不清道不明,你只管治病,其它万事不要理。”
谢凝皱眉:这是跟谢焘一样的说辞。
老太太看谢凝的神情,知他是不解,又说道:“从古至今,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偏你娘老子要强,自己在谢家顶天立地,生个女儿也要在马家独揽大权,你以为那马文岫也像你父亲那么好性儿?女子想当家做主,乱了礼数,必遭灾殃。”
“她那婆母见儿子被欺负成这样,怎能善罢甘休?加上是个直性子,婆媳俩日日闹个不休,家里不得安宁。”
“你这次去,除了诊病,也要多劝劝你姐姐,女子以夫为纲,夫为天,妻为地,天地若是颠倒,这天下就乱了。这道理,放在家里也是一样的,马文岫好歹是个举人,是有功名傍身,朝廷若再开恩科,说不定能有个一官半职,那就是姝娘的造化。”
待老太太说完,谢凝才开口:“容孙儿多问一句,这些事祖母如何知晓?”
“你娘安葬时,马文岫曾来京城奔丧,亲口对我说的。”谢老太太忆起那时的情景,说到动情处,堂堂七尺男儿,竟泪湿衣襟。
那得是受了多大委屈,才能让一个男人当众哭泣!
“为何姐姐没有回来?”谢凝问道。
“那时,你姐姐刚刚产在,正在月子里,哪能受得了奔波之苦?”谢老太太说道。
“既如此,也就是说,祖母只听了马文岫的一面之词,便断定了一家之事?”谢凝说道。
谢老太太顿时停住手中动作,虽然用词恭敬,但这话出自于一个晚辈之口,就是对长辈的不敬,对长辈的质疑。
连银杏听了都觉得不妥,说道:“当时,我也在场,马家哥儿哭得跟泪人一般,谁见都说可怜呢!”
“哭,不代表他占理。既是家务事,便不能只听一人之言,二姐的病症绝非一朝一夕得上,而是长久积郁难消、气血不畅所致,若真如祖母所说,她仗势欺人,又怎么会肝郁气结?待我到豫州,自会问清到底发生何事。”谢凝说道。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看来她刚刚说的话,这孩子是没听进去一句。
怎么谢娘子的孩子个个难调教?
生就是头犟牛,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来是老婆子多言了,你年纪虽小,心中却是早有主意,我多说无益。”谢老太太又开始转动手中的佛珠,“既然这样,那你就早些回去安置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谢凝听出了老太太的自嘲和责任,但并没有说道歉的话,亦没有出言安慰。
他缓缓起身,拜别祖母,逐渐淹没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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