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2 / 2)
小椒掖着外套出来,后边跟着她姆姆的骂声“深更半夜一个大姑娘家出门也不怕人笑话”。
“他怎么啦?”小椒急急地问。
我故意悠悠的,走出好几步,才回过头说:“‘扁头’醉成一滩泥,在我家。”
“他不是不喝酒嘛。”小椒拉着我,她的手很热,“早上他讲他进城看看当兵的事,不会一时高兴过了头,喝成这样子吧?……”
我晓得她跟“扁头”一样,多在想好事,就说:“‘扁头’被刷下来了!”
小椒松下手,蹲到地上,“哇——”哭将起来。她像在演电影,说哭就哭。
天黑成了锅底,路边菜地的篱笆影影卓卓的,远处水沟上的一排粗大的水杉在顶着天,它们一共十一棵。这也是老鸦洲田地里唯一的一排树,多少占了光阴,洲上田地本来就少,影响收成,多次有人提议要砍掉它们,“土墩子”一直不同意。多年下来,长成了大树,横是横竖是竖,很有样子。我挺喜欢。
我伸手捞起小椒,她轻飘飘的。
我们进屋时,“扁头”趴在条凳子睡着了。小椒上去摇醒他,他一把抱着她,“我……当……当不……成兵……啦,我……被人……被人挤……下来……啦,这……叫我……叫我……往后……在洲上……还有什么……什么脸……见人啦?……呜呜——”他哭了,大声地哭。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他哭得不断线的样子,小椒劝他说:“不当兵就没有饭吃啦?有什么好哭的,哪年都有那么多人去报名,都要去当兵,部队还能装得下呀?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当上光荣,当不上也光荣,起码我也是愿意保家卫国的,他们不要,那是他们的事,再不行我们还能当个民兵……”
“你……晓……得什么?‘大卵子’……验……验上啦!”“扁头”痛点在这里。
小椒扶着“扁头”坐好,将锅洞里的草灰掏出洒在他的吐物上,盖住了酸臭,之后也好扫,“他怎么能验上呢?出鬼了。”
“扁头”抹了一把泪,“一个……公……公社八……个人,老……老鸦……洲这……么小,有个……名额就……不……不简单了。你讲……我不……是他……挤……掉的,还是……还是谁?”
如果“大卵子”这回也没有验上,是不是“扁头”会好过些呢?也许是这样。要是在以前,我也会跟“扁头”他们如此这般想。如今,我却认为:该去的去了才没有多大意思,只有不该去的去了才有味道。有小椒在,我不去劝“扁头”,只是看着他们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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