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1 / 2)
小椒见一时半会也劝不下“扁头”,让他多喝点水,搀到我床上睡下,就回家去了,我要送,她不让。她不让,我也在洲上逛了两圈。这个夜晚,老鸦洲都在睡觉,没有一点事,自然也没有偷粪的贼。
“扁头”连续五天五夜睡在我家不起床,我叫不起,小椒叫不起,他姆姆也叫不起。
“土墩子”来了,骂了几句,“讲出去,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养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能经点事,好不?我看你还抵不上人家‘小老’,他身子就这么个身子却十来岁顶起一个家,日子过得有章有法。等我死了,你有这个能耐么?脓包东西,我看你躲在这里床上是能生个金子还是银子?……”
我真真地听到,大队长“土墩子”也喊我“小老”。看来在老鸦洲,喊我“小老”的大有人在,只是跛子伯和我少听到而已。
“扁头”验不上兵,不怪任何人。“土墩子”人托人宝托宝地打得一清二楚,是“扁头”的身体不合格:他是鸭脚掌。
鸭脚掌还有个学名,叫“扁平足”,这种人不能走远路。“扁头”要是当兵了,再遇到个长征什么的,能行吗?
“扁头”在我当面骂那个女军医“不晓得丑”。
我说:“医生眼里只有好人和病人,哪有公母?”
“扁头”依然湾在女军医那里,说她连摸都没有摸一下他的脚,怎么就知道他的脚板是平的呢?
我说:“没有几把刷子能当军医吗?看病看病,病就是看的。像你那脚,我看都能看出是‘鸭脚掌’。”
“扁头”怨他大大是“马后炮”,一天到晚缩在洲上,生怕树叶打破头,对自己的事丝毫不关心,等人都刷回来了,才去找人打听,卵子用。哪像他亲大大?
我说:“你大大是大队长,一洲上人的嘴都指望着他呢。他是抓完革命还要促生产,今天几百人在一口锅里捞稀稠,明天还有没有的捞都两讲。你看有些人嘴里一口嘴外半口地吃,下洲村的几伢子拿饭团干仗,这日子能长久吗?”
“扁头”倒在床上,我坐在床沿上,他说一句,我驳一句。突然,他爬起来,怒视着我,“你他妈的嘴今个怎么这么能讲呢?我一句你十句,是不是老子当不上兵你快活呀?不让老子当兵,老子就当吕舟根第二。”
多年了,吕舟根像一泡屎被饿狗舔得痕迹全无,怎么又被“扁头”提及呢?
“‘小老’我不是那人?”我说,“什么人不学,学吕舟根那畜生?他八辈祖宗在地底下都被人咒得投不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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