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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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头”终究下了床,其实他大大、他姆姆,还有小椒都在干操心,他躺的是面子。面子这东西,有时是面子,有时是里子,说不定今天比天大,到了明天无影无踪。“扁头”下床,跟着我到夜里游逛。我骗他有个要饭的给我个土方子:夜里去接新露,兴许能治好眼。我还晓得,他跟我到夜里去,也是吃不到三顿猫儿食。夜,不是谁想呆都能呆得住的。

老子毕竟是老子,“土墩子”到公社跑了两趟,弯了多少腰才给“扁头”谋进了公社“四清”工作组,算是吃上一阵子公家饭给他支点面子。用他大的话说:“正好也清清这兔崽子!”

“四清”是“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按道理,“扁头”在清别人的时候,顺便清一下自己是可能的,可他没有。头尾不到三十天,他跑回来,我还以为他是想小椒的“嘻嘻”呢。

“‘大卵子’今天穿的衣服,明天走!”“扁头”兴奋得说话都有些抖,与之前的他那瘪秧秧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被二炮部队点上了。”

我没有接话,生怕哪句不对他的路子,惹出什么枝杈来。

“我一定要亲口对接兵干部讲,王立德小时候是个气泡卵子,开刀开好的。”“扁头”坚定地说。

我没有想到“扁头”会是这么个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人,难怪他打小喜欢和我在一起,我是“小老”嘛,压根儿也比不上他。“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抽把火又有什么用呢?不是‘小老”我讲你,你是嫉妒人家。”

“还真被你‘小老’讲对了,我是不服气,他个卵子开刀的人都能去当兵,我凭什么去不了?不信,在我俩裤裆里放一炮,看谁的卵子先裂开?”

“扯那有什么用呢?”

“即使拦不住他小子,我也要让接兵干部知道,他卵子动过刀子,到部队使用他时得考虑考虑……耻耻他也行。”

我不再理会“扁头”。我做晚饭的时候,他走的,并把我院门关得“哐哐”响,仿佛打了鸡血。

“大卵子”家这晚待客,中午的时候我见他到渡船口去接他大大的担子,两稻箩实实的,压得扁担一闪一闪。五亲六眷来得不少,晚上待了七八桌。“土墩子”也在,我很佩服他的心胸,那叫一个大,“扁头”有他大大一半,日后也不会将路走得窄到放不下一双脚。

瞅准“大卵子”转身进屋时,我喊住了他并细细地告诉他“扁头”准备明天拦下接兵干部的事。“大卵子”很有些惊慌,以致我走的时候他“谢谢”都没有说,这份所谓的感谢,直到他退伍返回江边公社,我才得到了回馈。

第二清早,“扁头”踩着“吱吱”的厚霜,坐到下洲村的渡船口。今年,冬天来得突然,地里的油菜刚出头下了头霜,霜情一天比一天大,重得像小雪。“扁头”的鼻子被江风吹得红丢丢的,几次流下鼻涕,可他的心是热的。然而日上竿头,他也没有等到那穿着黄军大衣的接兵干部,奇怪的是村里响起的敲锣打鼓,不一阵子也歇了下来。“扁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向“大卵子”家跑去。在路上,他遇到了民兵营长,“这小子也太心急了吧?天没亮就进城了。”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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