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羊毛人》中部《我叫小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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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上午都窝在火桶里,吃下一碗炒饭,听见屋外有人喊我,也许是天将人的嘴冻得不自如或出来的话被冻住了,我一时没有听出是哪个。“扁头”走后,包括小椒再来上我门的人极少极少,现在有人在喊我“小老”,我得去应。

我紧了紧棉袄,出门看见是小椒姆姆,后边还跟了“小女伢”,先以为是她家来走亲戚的。“小娘,有事啊?”

“没有事,小娘都不能踏你门啦?”小椒姆姆不待我礼让就进了屋,还招呼着后边的“小女伢”,“来来,进来,外边冷!”

我从火桶里拎出暖着的暖壶,倒了半碗水给小椒姆姆,但她推给了那个“小女伢”,我只得又取了一只碗,倒上。

记忆中小椒姆姆基本没有来过我家,她拉着“小女伢”在我家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亮堂,把家收拾得好干净啰!”之后转到后屋的猪圈里指着那头有百十斤的黑猪说我能干得很,早先年还养过母猪。那“小女伢”一直没有说话,等再回到堂心,小椒姆姆才给我介绍那“小女伢”。

“亮堂,她是程晓爱,江北大铖圩的。”小椒姆姆将眼左梭一下右梭一下,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她只得说,“晓爱今年二十四,你多大了呀?”

我“小老”是知晓男女事的,也是相过亲的人。小椒姆姆的话一出,我睁大眼一看,吓我一大跳,“小女伢”原来是个大人,可她连三尺的锹柄高都没有,是个小矮人,我忍不住想笑,要是“扁头”肯定笑开了。

“你不要看晓爱手小脚小,一点不耽误洗衣浆裳,她大大姆姆早都把家交给她了。针线也好,她纳的鞋底那白果四方端正的。”小椒姆姆大概也猜到我晓得她的意图了,便把话往媒人的份上拉扯,“你俩要是成了,日子是有的过的!”

我再次认真地看了程晓爱,其实她早已不看我了,一直低着头左手抱右手、右手抱左手地来回温暖着。她长得还真是一样不缺,并且各个部件都是配合着协调成长的。我顿时觉得很好玩,她人要是进了这门,我是不是里里外外都得将刀呀瓢呀什么的缩小一倍?不,有的还得两倍,比如装水的大缸……

小椒姆姆真不会做媒,她将人都领到我家了,应该在这之前将我的是寅是卯早都讲清楚了,而程晓爱甚至他的家人也应对我和我的家庭取得了认可——我一直这么认为。

隔了两天,我到小椒家,见到她姆姆时吞吞吐吐地说:“小娘,我看上她了。麻烦你去问问她家老人要几副棺材板钱?多少?”

“你这伢讲什么话呢?人家娘老子要是听到了,还不掀掉你草屋啊?”小椒姆姆生气地朝我身上拍了一下,又笑开了,“你伢有了这心头,就不怕成不了家。小娘正想这两天去给你讲呢?晓爱啰,还是担心,担心往后再生个……讲了,你不怪小娘……生个如你一样的伢……”

自己才伢大,她拿什么生伢?之于人家能不能生,当然是另一回事,真是有个全乎的女子和我,是不是生个像我这样的,还真难说。什么种子结什么果,之于地大地小、地肥地瘦不重要。这么说来,程晓爱小是小,籽儿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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