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羊毛人》下部《他的姓名赵亮（2 / 2）

“我家来是想问问你，砖瓦厂要个做泥的，你去不去？现在田地里又没有事，很多人都出门做买卖了，你正好可以去做个工，挣点活络钱。”邹小椒用右手虎口拢了一下头发，“做泥的老师傅惹恼了踩泥的牛，被牛角顶伤了。你要做，可以一直做到明年开春。我也问了，砖泥，一池子一块五；瓦泥，一池子一块八。天好，一天要两池子砖泥、一池子瓦泥。进土和出泥都有专人，你只管将泥做熟，还有牛要归你管，行不行？”

“你嘴咋快得能放鞭一样呢？”赵亮堂一听是好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到砖瓦厂找点事做当然好，可是他心里不底实，“我没有做过，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你田地都种得呱呱叫，牵着牛，转着圈踩泥有什么不会？”邹小椒噘起嘴，“你又会熬夜，晚上做一池砖泥、一池瓦泥，第二天师傅正好用。中午再做池砖泥，都不耽误，多好。一个月孬好有一百多块，现在厂子砖瓦吃香得很，钱都是早早付了在等货。王厂长按月结，又不会拖你的。去啊？”

“那好吧，什么时候去？”赵亮堂说，“还有点桐油刷完，明后天去，行不？”

“还明后天，你下午就得跟我走。”邹小椒快嘴快语。她这些年在砖瓦厂，别的没有学多少，说话倒快多了。“桐油什么时候不能刷？我们其他家里也能刷。”

赵亮堂脱下破褂子，关起门，“讲得容易，能讲走就走？还有田地和鸡猪呢？”

“我跟我姆姆讲好了，她给你照应着，有什么事，会带信给你的。还有，你每天下午都有时间的，有事回来也不耽误工夫。”邹小椒年岁早到了当家理事的年岁，可她毕竟没有出阁，“你赶快回家收拾收拾吧？我还到王厂长家给他讨一件毛衣带过去。”

赵亮堂和邹小椒在赵富海旧屋子前分了手，赵亮堂莫名地想到当年阉割老母猪的事，也就是那么一念想，之后急急地往家赶。本来还想到田地里转一圈，实在没有时间，抢慌慌地将家里家外理了一下，特别是将鸡猪的食都准备个差不多，才出门带着钥匙到了邹小椒家。

见到邹小椒母亲吴红英，每交代家里一事都要喊一声“小娘”。末了，将走时没有忘记从米桶里拿的八个鸡蛋给了吴红英作酬谢。吴红英怎么也不收，实在没有办法说等有人来收蛋，替他卖了留着钱等他回来。

赵亮堂到了东风砖瓦厂，看到一排又一排的厂房，里边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垛又一垛的干湿不同砖瓦坯子。两口大窑正在冒着青烟，直直地向着蓝蓝的天空吐着水汽。它们成了云，还会变成雨，落回到地上——这是赵亮堂打小坚定的想法。

邹小椒领着赵亮堂进到食堂后边一间小屋子里，放好了铺盖之后，去见了王立德。在门外，听到王立德在吼：“你这人有病是吧？！是我讲不清人话，还是你听不懂人话？不是我不给你砖瓦，是我一块也没有，不信你撒开腿到厂里找，找到一块你就砸到我头上，行吧？我的话还跟你讲白了，正在烧的这两窑，没有你的，下两窑还没有你的。你要等不急，可以到会计那里退订金，我们一分不会扣，否则就得等，排到你，别人拿着枪也抢不走，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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