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羊毛人》下部《他的姓名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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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小椒指了指一扇半掩着门,“天天都有人到厂长办公室吵着要货!砖瓦得一块块地做,还得一块块地烧呀,又不是放电影。”

二、脚凼里淹死鬼

在老鸦洲的夜里,赵亮堂多次看到男女间的那点破事。别人要是碰到了觉得晦气,背地里免不了要操骂几声,还得朝地上呸三口涶沫。赵亮堂认为那是迷信,男女间的那事为何叫成“睡觉”?到了夜,人要疲了乏了得上床休息,男和女便趁机将那事做了。一个清醒的人在夜里,看到这事,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都不能张扬。生儿养女的在做,有爱投缘的在做,你情我愿的在做,生理饥渴的在做,也有半推半就,还有迫不得已,总之,长成了形的男和女都少不得做那事。赵亮堂算是个长成形的男人,但他是个“羊毛人”,没有女人去做,他见到别人在做,更不能多嘴,但这次,他看到了王立德与邹小椒在做,实在是吞不下隐情,气得一宿在不停地打嗝,几次差点哽死了。他也想将此事当着老鸦洲上的男女,最终他说服不了自己,决定当面锣、对面鼓地与邹小椒将事摊开来,至于起什么作用,他不知道。

夜里要做泥,晚饭时,邹小椒用一号搪瓷缸子给赵亮堂结结地装了一大缸米饭,打了一份白菜烧豆腐外,还朝饭头上挖了三勺子她自己做的辣椒糊焖黄豆。他在一旁吃的时候,两位砖师傅一直盯着他,本着能吃就能做的想法,他一粒不剩地吃了个精光。踩泥,看着是个简单的活,但两条腿在齐膝深的泥里踹着实在是件消食的活儿,待一池砖泥做好,去另一池做瓦泥时,赵亮堂的肚子已瘪去一大半。此时,才体会到邹小椒把他当“饭桶”的好来。直到夜里全部活儿做完,将牵牛进圈拉好草料,仍没有饿筋翻身,以为能睡个好觉——田地分到户头后,做完农事的赵亮堂已经能在夜里睡上一觉半觉的了。

哑子“啊啊”两声,拎着一盏马灯走后,砖瓦厂猛地暗了下来、静了下来。凭着白天的印象,赵亮堂对厂子的地望基本有了心谱。

东风砖瓦厂,建在秋浦河中游两个丘陵相夹的河口上,东边山坡上有一排八间带走廊的青砖大瓦房是厂部,厂里干部在此办公,也有在此住宿的。坡底是食堂,一前一后各两间,前面大的是厨房和饭厅,后面小的是一间储物、一间现在住着赵亮堂。食堂对面平坦的地方全是立柱上搭着茅草、四面透风的大棚子,七个为砖坯棚、三个为小瓦棚,还有两个棚搭在泥池上——邹小椒之所以能叫赵亮堂来踩泥,关键一点是再大的太阳都是在棚里做事。棚子与对面山脚上有一条沟,沟里沟外能看到水冲得光溜的大石片。沟有上三座桥,主要用于砖瓦运输,因为两座窑在西边的山脚下。赵亮堂不用想,窑建在这里,最方便的是成品的砖瓦可以通过秋浦河上驳船顺利地到达各家各户。赵亮堂想,若他有钱了,买上砖瓦沿着河出到长江口往右一拐便进了老鸦洲的内江,实在是方便,可惜他还没有修屋建房的想法。

赵亮堂在河沟里洗净了裹着腿脚踩的破裤子,上来时感到腿有些软,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在泥坑里拖这么长时间。进到食堂后的屋里,晾好洗净的衣服,他将半暖瓶的温水全部倒出来,将身子上下好好地擦了一遍,有些舒服。他出门找不到厕所,对着煤堆尿了一泡,回到屋里,感到了渴。他打小不敢喝凉水,有次喝了差点丢掉小命,害得赵富海天天跛着腿驮着他到赤脚医生那里去打针。他本想忍忍,可越忍越渴。他想到去西山,那边的师傅在烧窑。烧窑师傅对着火焰,一年四季不断茶。转念想到做小瓦的师傅罗文山那冷得能掉渣的态度,作了罢。出来想到厨房的大锅里看有没有水,可前后门锁得死死的。抬头看看,露水正在此时下来了,细纱雨一般。可他在落眼光的时候,看到厂部北头靠秋浦河的一间屋子突然亮了灯。

“咦!那不是小椒的屋子啊?她起夜呢,正好去讨杯水。”赵亮堂嘀咕着进屋拿着那只大搪瓷缸出来往坡上去。

灯一直亮着,那是十五瓦的白炽灯,有些昏黄。老鸦洲也通了电,很多人没有接,赵亮堂第一批在家里安了电灯,很多人不理解,他个太阳都不要的人,要电灯做么事?电要钱,煤油也要钱,但有人觉得电更要钱。砖瓦厂不缺钱,可是该省电还是要省。

赵亮堂爬上坡。软腿,坡再小也累人。“起夜,灯也不能一直亮着呀?”赵亮堂这么想着,准备喊邹小椒时,她听到了屋里的声音,立即蹲了下去。

“把灯关上!”是邹小椒。

“我喜欢看着……做。”是王立德。

赵亮堂吓得不敢喘大声,“天啦!‘大卵子’和小椒搞上了?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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