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羊毛人》下部《他的姓名赵亮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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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小椒没有进门,一直靠在门框上。

左邻右舍能说的话都说了,很快散去,但他们回家几乎都在议论,焦点不过“邹小椒怎么就要嫁给赵亮堂了呢?”当然也有人往她是不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上边猜测,也有人等着“看戏”。

赵亮堂等到赵富贵将邹小椒拉进屋、关上门,他蹑手蹑脚离开柴堆,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夜里走了一圈,他好久没有在夜里走了。洲上的端午夜,干干净净,天上一弯毛毛月像一把快镰,地里只有一些油菜,它能下来收割么?走到外江边上,有艘带棚的驳子船靠树林边上,远远地看到一位怀着大肚子的女人在打水,“又一个躲计划生育的!”前些年少吃少喝的时候,想怎么生就怎么生,下洲村王家有一老太太生了八个儿子。如今,有了田地,吃喝越来越好时,国家来了政策: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于是生了女儿想要儿子的户头,千方百计地躲生、偷生。这两年,江上经常有躲生的,但他们也好,只要生下儿子,立马回家,哪怕家被“罚”没了,依然有成家立业、再创辉煌的底气和志气。

“生那么多伢子做什么?真的都能养儿防老?不孝的多的是,还有要是生个像我这样的伢子,苦累一辈子是小。”赵亮堂没有去那船边,他不想惊着人家。“拉瓜”他们使过坏,堵过一对来洲上偷生的夫妇,硬是要了人家两条“大铁桥”纸烟才放行。

回家时,赵亮堂还是轻轻地拐到邹小椒家,她家的灯依然亮着,屋里时不时还有话露出来,声音不大,他也不敢扒到门缝里看,他打心眼里希望邹小椒在家人的劝说下中止与他结婚。他想过结婚,从来没有想过会与邹小椒结婚。他在与她一起讲“毛主席盖章”的少年时代,认为她会嫁给赵永强。在赵永强“犯事”后,很长时间,他认为赵永强会快点回来娶她。直到在砖瓦厂的那个晚上,他希望她嫁个好人,过上好日子。然而……赵亮堂到下半夜才有了迷糊。

早上起来,赵亮堂头晕得很,还有点落枕的样子,他扭了扭头,想着上午要不要进城问问弹棉做被的事,可是又不晓得邹小椒那头有什么变化没有?他出门开鸡塞时,吓得一拧,一个人披头散发、正正地对着他家大门跪在院里,低头一看,是吴红英。

“小娘,你这……”

“亮堂,小娘给你磕头,答应小娘不要和小椒结婚,好不好?”

“小娘,你这么做是给我折寿了,反正我是个不全的人,寿长寿短一个样……”

“只要你答应小娘,我把家里订的瓦全给你翻盖好。还有,还有,待林子长大成人,他给你养老,不信可以立字据。”

“小娘,你先起来!”

“亮堂,你是个心眼好的伢子,小娘信得过你。你会答应小娘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这儿,你挖个坑给我埋了。  ”

“我的个小娘啦,你起来,我给你一百个答应,有用吗?”

“有用,有用,你不同意,她还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啦?你答应啦!?”

“我答应,没用。小娘,我们就依着小椒吧,她……她也……”

“她倒底怎么了?你讲,你讲给小娘听,小娘不怪你。”

“我不能讲,也没的讲。”

“那我就跪死在你家院子里。”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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