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如此肾好(1 / 2)
东苑
刘嬷嬷满脸恚怒地捧着胃口在堂屋走来走去,她对眼前下跪的所有丫头疾言厉色:“当我缺心眼儿是怎么着?嗝!以为灌我一水饱儿能混过去了吗?你们这是替谁打掩护呢?嗝!说!少奶奶上哪儿去了?什么叫少奶奶忙着呢?忙什么不能让我瞧瞧?谁先招认我饶了谁!不说就扛着!今天不说实话,谁也别吃饭!”
翠书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丹画、诗素跟歌玲一起朝她鸡抹脖子地使眼色!
刘嬷嬷看向翠书,脸色稍缓:“翠书,嬷嬷知道你老实!你说!”
翠书抹了把眼泪,真心实意地开了口:“嬷嬷,我是想说,您要不坐下问吧。您这溜达来溜达去的,我听您肚子里茶水‘咣咣’晃,我都替您胃疼。”
刘嬷嬷勃然变色:“我问你这个了吗?我问你少奶奶哪儿去了!你管我撑不撑得慌吗?嗝!”
丹画蹙眉犟嘴:“嬷嬷!少奶奶哪儿也没去。她就是忙着呢。我们真地只想请嬷嬷喝点儿奶茶歇一会儿。嬷嬷话带到了,不若回去禀告太太,待少奶奶忙完了,自然去太太那里请安,不差这一会儿。”
刘嬷嬷冷笑:“你哄得是谁?倘若少奶奶在屋里,为何不出来同我去见她婆婆?府里又不用她煮饭,又不用她熬汤,她忙什么呢?东苑才多大?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她!”说着,她掀起内室的绣帘就要往里闯。
少爷、少奶奶两边儿儿四个丫鬟顿时急眼,有志一同地扑过去拦着:“嬷嬷!使不得!”
“嬷嬷,少爷的屋子不好硬闯的!”
“嬷嬷!少爷还在屋子里!”
刘嬷嬷气道:“少爷是我从小抱大的,我还看不得他的屋子么?”
五个人正扭得不可开交,混乱处刘嬷嬷反手按在内室门板之上,酸枝木门应手而开,刘嬷嬷踉踉跄跄地闯入了内室。
卧房之中,帘幕低垂。
自少奶奶回门归来,这屋子已经重新布置。
屋角银炉,暖意融融;金猊小鼎,暗香缥缈;双绣鹧鸪的金粉纱屏上斜搭着桃色肚兜;大少爷的衣服裤子胡乱扔在地上……
略微摇晃的罗帐之内正不断传出些“吱呀”古怪的声音。
眼见此情此景,站在门口的刘嬷嬷并翠书、丹画、诗素、歌玲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刘嬷嬷顿时明白丫头们口口声声“少奶奶忙着”是什么意思。她大是难堪,暗自念佛:我真是老背晦了!人家小两口儿在被窝儿里忙活着,我怎么闯进来了?!老脸不要了不成?
四个丫头心中不约而同地暗挑大指:行,大少爷(大小姐),有您的!脑子够快!玩儿得挺花!
猛不丁进来这么多人,红帐中人鸦雀无声好像也不像话。
果然,香榻里边传出大少爷的暗哑声音,他声音微抖,似是受了惊吓:“你们……你们进来干嘛?!”
刘嬷嬷满面通红,连忙解释:“是太太打发我来的!太太有事儿找少奶奶……让她去一趟呢……”
然后,她就听那红罗帐里大少爷的声音又小又颤:“嬷嬷!您去跟我娘说!少奶奶知道了……少奶奶忙着……少奶奶忙完了就去……”
刘嬷嬷也是一时糊涂,脱口而出:“那少奶奶还得忙多久啊?”
帐内的大少爷似是委屈到极处,终于发火儿,众人只听他捶床大喊:“我哪儿知道?!”
刘嬷嬷给少爷吼得魂飞魄散,仓皇逃出大少爷卧室,她连拍着胸口说:“阿弥陀佛。该死了该死了。我这是说什么呢啊?”
翠书、丹画就坡下驴,手脚不停把刘嬷嬷架出了堂屋。
翠书嘀嘀咕咕地抱怨:“嬷嬷!我说什么来着?‘少奶奶忙着’!‘少奶奶忙着’!您非不信。看看!惹祸了不是?”
刘嬷嬷抬头看看天色,满嘴冤屈:“天还没黑呢。饭还没做呢。谁能想到他们二位居然这就‘忙’上了!”
丹画撇嘴:“没吃饭如何就不能‘忙’?咱大少爷二十五就中探花了!他从小到大哪件事儿不是赶早不赶晚?”
刘嬷嬷臊臊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是我莽撞了。我这就去回太太的话。”
目送刘嬷嬷愈走愈远,翠书、丹画双双松了口气。
丹画不禁对翠书发个感慨:“你说,咱少爷还真聪明,一时半刻间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德艺双缺的法子来!”
翠书“噗嗤”一笑:“这么古怪的主意,亏他行端步正个人怎么琢磨出来的?脑瓜子让雷劈开窍儿了不成?”
东苑内室
心有余悸的柳溶月坐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帘幕拉开,她都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歌玲刚喝了三大碗奶茶,看看屋里没露马脚,飞奔着上茅房去了。
诗素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进来伺候“姑爷”。
柳溶月摸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声音都变了:“刘嬷嬷走了?”看诗素朝自己点点头,她长长出了口气。
然后,柳溶月就瞧诗素鬼鬼祟祟地看看四外无人,才坐在床前嗔怪地小推了自己一把:“小姐!你变个男人就学坏了!你个老实巴交的姑娘家怎么干得出这样的促狭事?我都替你脸红!”
柳溶月长吁口气,她不太明白:“什么古怪的法子?”说实在的,她就听见外面嘀嘀咕咕了好久,然后刘嬷嬷“嗷”一声钻进来,问了她几句摸不到头脑的话,又“嗷”一声钻了出去。
这场无妄之灾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化解,当真一头雾水。
不过苏旭忽然发疯跑出去,居然到现在还没露馅,真是神佛保佑。
诗素啐道:“呸!你还装憨!青天白日的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扮圆房,这谁教你的?”
柳溶月“啊”了一声,她面红耳赤赶紧分辩:“我哪里有扮圆房那么不要脸?”
诗素才不相信:“那您刚才在床上干嘛呢?”
柳溶月愁眉苦脸地实话实说:“刘嬷嬷不是要找大少奶奶么?我想着,讲道理说我好像才是少奶奶。苏旭既然不在,要不然我穿回女装试试?谁知道现在身高体长的,原本那些衣服根本套不上去。再着急换回男装又穿不上了,所以衣裳裤子扔了一地。你们又要冲进来,我只好赤身裸体躲到被窝里。谁知钻得太急,一只脚还让床缝儿卡住了。拔腿就拔了半天。”她疑惑地问诗素:“刘嬷嬷真没起疑心?”
诗素“嘿”然一笑:“可不就走了?小姐!我觉得吧……您可真是个福将!”
柳溶月摁着胸口嘟囔:“别管福将不福将了,我都快吓死了。对了!苏旭回来了没?”
诗素摇头:“没呢!您别担心他。人家当爷们儿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定然有他的去处,事儿办完了就回来了。也许这会儿他正拿着您的嫁妆吃香喝辣看大戏也说不定呢!”说着,她将柳溶月按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你就在这儿好好躺着装蒜吧。”
柳溶月挣扎着起身:“不!我要起来活动活动!”话还没说完,她就见诗素伸出一个指头将自己摁回到枕头上,这丫头满脸坏笑:“可别!大少奶奶一时没回来,大少爷就一时躺床上不能动。反正在大伙儿眼里,你们俩现在得一块儿在床上‘忙着’。还有脸问刘嬷嬷为啥走?你想,你自己细想!”
望着诗素远去的背影,柳溶月陡然明白过来,顿时满脸通红!
她又羞又气地把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的面孔,心里把苏旭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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