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血洒黎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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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黄岭村人也散了,各自回各自的家了。

黄岭村人也沉默了,不知道因为什么,谁也不想说话,不想议论,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就像学校一个班级的学生都挨了批评似的,大家都沉默着,都感觉浑身沉甸甸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石板坡上的牛蛋子一家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自当今天凌晨天还没亮,就听到大街上锣声大作、人喊马嘶,脚步声杂沓纷乱,就吓得一家子蜷缩在土炕之上,脑袋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后来又听到高音喇叭里说道,鸟蛋沟人打来了,正在攻打大队部呢,更是吓得魂都丢了!

这时,二猫子钻在被窝里头也没往出伸,问他父亲道:“爸爸,这些鸟蛋沟人,攻打完大队会不会打咱们家呀?”

牛蛋子和丑女子都吓得用颤抖的声音齐声呵斥道:“别说话!别说话!”

三口人一直蜷缩在被窝里,心惊胆战地呆到天亮。

窗外的亮光从粗布花格子窗帘遮挡着的窗户缝隙里照射了进来,投射在他家的墙壁上,映照在土炕上,照着三个圆圆凸起的就像乌龟壳似的被窝,那被窝还在战战兢兢地抖动着!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街上也听不见嘈杂声、脚步声了,牛蛋子第一个像缩头的乌龟一样,先战战兢兢地探出半个脑袋来,看了看,又露出一只耳朵来听了听,感觉危险不大了,就掀开被子把脑袋都伸了出来,呼了一口浊气,说道:“听不着什么声音了,不知道大队这会儿怎么样了?”

丑女子听着老头子掀开被子伸出脑袋来啦,就和她家姑娘也相继掀开被子,伸出了脑袋,望了望,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已经快到吃早饭时分了,听了听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丑女子回应道:“是不是把大队部打下来了,大队的干部们是不是都被抓走了?”

牛蛋子仰面躺着一边倾听,一边回复着丑女子的问话:“大队有那么多民兵呢,还有枪,不可能这么快就打下来吧?”

丑女子思考着说道:“可是你说原来那么大的声音嘛,怎么这会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牛蛋子说道:“要不就是把鸟蛋沟人赶跑了?”

丑女子有点不太相信,说道:“不打枪能把那些鸟蛋沟人赶跑吗?”

牛蛋子说道:“要不就是全部被抓起来了!”

丑女子问道:“要是抓起来那么多人往哪里关呢?”

牛蛋子不假思索地说道:“大队院呗。”

二猫子说道:“妈妈,哪咱们起来去大队院看看吧!”

丑女子呵斥道:“不敢去,别把那些鸟蛋沟人招来!”

二猫子不说话了,但是对她妈妈的话不太理解,不是说鸟蛋沟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吗?怎么还能再招来呢?

三口人说了一会话,觉得外面危险不大了,肚子也饿了,应该起来做饭了,于是三人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穿衣服下地了。

大队院大门口,人都走光了,只留下赵八斤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躺着,马来福在周围找了一块烂麻袋片先把赵八斤的上半截身子给盖住,他抹了抹眼泪在赵八斤身边的一块烂砖头上坐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赵八斤身底下渗出了一大片猩红的血迹,那血迹已经和泥土混到一块凝结成了深褐色的泥浆。

四周是数千人踩踏过的脚印、泥土、杂草、纸屑,还有纷乱的树枝、木棒等,杂乱无序,狼藉一片。

天色阴沉沉的,阴冷的西北风从黄岭村西北面的深壑阴沟里钻了出来,向着街道呼啸而来,乱卷着街道上的杂物纸屑漫天飞舞,赵八斤身上的破麻袋片被刮得“呼呼”乱动,一股凄凉、阴沉、哀婉的气氛从黄岭村大队门口向四周蔓延开来。

马来福一个人呆呆地想着:“这赵八斤原来曾是那么重要的人物,黄岭村大队王计财曾经积极帮他撮合筹办婚事,并且要作为大队的一件公事来办理,还委托了他这个“外交使臣”专门去做八斤子的工作。

然而婚事只办了一半,现在八斤子死了没有用处了,尸骨未寒,大队就甩手不管了,连个人影也不见了。

而鸟蛋沟人素日尊称他为赵家的长辈,曾经跟随他来‘做人主’,现在也把他扔在这里逃之夭夭了!现在赵八斤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他的后事应该如何办理?应该由谁来负责安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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