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险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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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鸣和虞天佐做了一番秘密的谈话。

谈到最后,虞天佐坐立不安,嘻嘻的只是笑。雷一鸣靠着枕头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吸着一支香烟,脸上很平静,只觉着自己迈步上了一条险路,走好了,便至少还能有十年的权势与富贵,走不好失了足,也真能摔成个粉身碎骨。

他决定赌一把。论年纪,他还值壮年,正是做事的时候,不能把年华都耗费在女人身上,何况那女人——虞碧英——他也算不得如何喜欢。如果她不是虞天佐的妹妹,那么他都不会有兴趣去招惹她。当然,他承认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一位招人爱的小白脸或者老白脸,可他自认为是个有理想有志气的豪杰,让他靠着逗女人开心过日子,他是不肯的。

再说身体也吃不消。

满怀爱意的将自己怜惜了一番,他又把虞家兄妹放在心中掂了掂分量,在他眼中,虞家兄妹一如他从北平带回来的那几箱子药材,价值是有的,可真到用了他们的时候,该砍剁就砍剁,该撕碎就撕碎,若不把他们的汁子都拧出来,也算不得他们是真有用。

心中又想起了叶春好,这回他也忍不住要笑了,笑是坏笑,又酸又冷的——这回他不再对她吵闹打骂了,他要换个招数,温柔的把她哄进地狱里去。

翌日凌晨,叶春好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听院子里有好些个人扑通扑通的乱跑,然后有人咚咚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披着衣服下床去开了门,发现门外正站着一身戎装的雷一鸣。

雷一鸣见了她,先是问:“醒了?”

叶春好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他匆匆答道:“我有急事,要往察哈尔那边去一趟,可能从那转去天津,也可能直接回家。你愿意等就再等等我,不愿意等,也可以随时走。”

叶春好一听这话,有点发愣:“那……你不必管我,我若是想走,就随时自己走吧。”

雷一鸣又道:“说好了送你回家的,没送成,很抱歉。”

叶春好摇摇头:“那没有关系。”

雷一鸣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走得大步流星。叶春好望着他的背影,倒是怔了片刻。雷一鸣的身材一直没走样,现在这个背影,还是当年她深爱过的那个背影。

凌晨风凉,她在觉出了寒冷之后,便关门回了床上。瑟缩着闭了眼睛,她似有所感,可又说不清楚那感慨是什么,只是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的一个傻念头:那个时候,她曾想他若是个一无所能的平庸少爷就好了,或者再退一步,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也可以。

那时她每个月能到手一百多块钱,养活两个本分的年轻人,是绰绰有余了。

在叶春好浮想联翩之时,雷一鸣已经带着虞碧英上了火车。

他们上火车时,天光还只是蒙蒙亮。虞碧英有点兴奋,可是因为起得实在是太早,所以兴奋了片刻,便躺下打起了瞌睡。据她所知,她这是陪着情郎到察哈尔去办公务去了,而她这位情郎在办公务的时候都要把她带上,足以证明——起码在此时此刻——他们是可以算作热恋的。

她贪睡,一睡就睡到了正午时分。而雷一鸣坐在窗前向外望着,忽然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抬头继续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中午了,虞天佐那几位姨太太应该到达他的家里,要邀请叶春好到虞宅做客了。叶春好当然不会肯去,可那几位姨太太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女子,都有着甜言蜜语和一盆火似的热情,几个人拧成一股风,吹也要把她吹去。

想到这里,他把心思收了回来。

傍晚时分,火车穿过泉县,在察哈尔境内的一处荒凉小镇上停了下来。镇子荒凉,可镇上的军部里却是灯火明亮,醇酒妇人应有尽有。雷一鸣带着虞碧英,自然不会需要妇人。在几排红烛的照耀下,雷一鸣和虞碧英隔着餐桌相对而坐,从勤务兵手里接过一瓶葡萄酒,他亲自为虞碧英斟了半玻璃杯。葡萄酒是红的,虞碧英的嘴唇也是红的,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含笑望向雷一鸣,就见雷一鸣正盯着自己的嘴唇出神。

她以为雷一鸣是痴迷于自己的美色,没有想到雷一鸣只是看酒像血。对着雷一鸣一举杯,她轻声笑道:“cheers。”

雷一鸣和她碰了酒杯,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口。思绪飞回承德虞宅的上空,打了个转儿又飞回来。他对着前方微微一笑,酒液染红了他的嘴唇。

天黑了,虞天佐那样的急性子,能不能等到天黑?

翌日上午,雷一鸣去了军营里一趟,下午回了来,他带着虞碧英登上火车,往天津去了。火车开得慢下来,入夜之后,他躺在床上,虞碧英坐在一旁,先是低头看他,看了良久,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冷淡着,便忽然伸手到他的腋下,开始胳肢他。雷一鸣一惊,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起来,他没反抗,痒得活鱼一般只是乱滚。他笑,虞碧英也笑:“让你方才不理我,现在你不叫一声好听的,就别想让我停手!”

他面红耳赤,声音断断续续的打着颤,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姐姐……饶了我吧,姐姐。”

虞碧英觉出了他眼中藏着的兴奋,那兴奋很隐蔽,很被动,想要爆发出来,需要足够的逼迫和刺激。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她谑笑道:“今天姐姐偏不饶你,看你明天再敢给我脸子看。”

虞碧英这一夜真是没饶了他。

翌日上午,火车到达了天津。虞碧英一到天津,就如同鱼儿进了海洋,精神焕发的下了火车,她也不休息,直接就奔了百货公司去。

她忙着,他也忙着——他先在利顺德住了下来,然后去了外国银行,先把虞天佐给他的支票兑了出来。这张支票,是在他临行前,虞天佐交给他的。若是“事情”能成,他今天自然就能拿这张支票换出一百万元借款,可若是“事情”不成,虞天佐自会连夜发出电报通知银行,让银行将这张支票作废。

把一百万元存进了自己的账户,雷一鸣回了饭店,往张嘉田家中打去了电话。张嘉田正好在家,他告诉张嘉田:“我到天津了。”

张嘉田的回应是:“春好回来了吗?”

“我住在利顺德,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她怎么还不回来?”

“晚上吧,晚上你早点来,我们一起吃顿晚饭。”

说完这话,他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到床前,他一头栽了下去——昨夜他几乎是彻夜未眠,现在略一做出大动作来,眼前就要发黑。直挺挺的趴在床上,他想睡却又睡不着,只能是这么似睡非睡的迷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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