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 / 2)
双巧下值回到房里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姐姐在吗?”
她打开门,看清来人绽出一个笑来,“桂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桂圆是院子里的粗使小丫鬟,比双巧还小两岁,小小的个头一团孩气,此时脸上有点儿不好意思,讨好笑道:“前儿从姐姐那儿那的花样子我描好了,但不知道从哪里下针,想着来问问姐姐……没打扰姐姐吧?”
“当然没有,快进来。”双巧笑着把人拉进房里,“哪儿不会?我来教你。”
一个问一个答,桂圆很快便弄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姐姐手可真巧!”
“你也很聪明呀。”双巧摸摸她头上的小揪,抓了两块麦芽糖给她。
桂圆眼睛一亮,道了谢之后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双巧不忘嘱咐,“吃完记得好好漱口。”
桂圆点点脑袋,“忘不了!”
与双巧同屋的秋月今晚当值,屋里没有别人,两人坐在窗边叽叽喳喳聊天,突然见到院儿那头走过一个人影。
双巧眼睛一眯,是春桃。
桂圆也看见了对方,捂着嘴悄悄笑道:“还是春桃姐姐爱俏。”
秋老虎一过,京城便有了凉意,丫鬟们都脱去夏衫,换上了小袄,春桃却还穿着单薄的衣衫,显出身体姣好的线条。
双巧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不过没叫桂圆发现,“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春桃姐姐去了哪里。”
桂圆嘴里含着糖,模模糊糊道:“世子爷房里的荷露姐姐出嫁,世子爷人好,给荷露姐姐摆了酒,春桃姐姐应该是去吃席刚回来。”
双巧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桂圆道:“我三表姐也在世子爷院里当差呢。”
——别看桂圆在院里只是个不起眼的粗使小丫头,实际上她是侯府世代的家生子,一大家子都在侯府里做活,枝枝蔓蔓能延展到每个地方,虽说做的都是些普通的差事,不像春桃的娘老子极受重用,但论起消息灵通来,桂圆与春桃可谓不遑多让。
双巧摸透了院里粗使小丫头的底细,得知桂圆的身世后,便有意无意多照顾她几分。
二人本就年纪相仿,很快便熟络起来,桂圆憋不住,凑近了双巧悄悄跟她说八卦,“我三表姐还说,春桃姐姐去世子爷院里可频了,怕是想嫁给世子爷呢。”
双巧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说来世子爷也有十六了,怎么没听说世子爷说了亲事呢?”
桂圆不疑有他,看着屋外没什么人,便小声跟双巧道:“听我二舅母的表姨说,侯夫人想把娘家的三小姐嫁过来,只是老夫人一直没松口,就耽搁到现在了。”
双巧奇道:“就没有其他人选了?”
“世子爷被名声耽误了呀,”桂圆叹了口气,带着点不符合她年纪的老成,像模像样地分析,“与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都希望姑娘嫁给青年才俊,再不济也得寻个上进的姑爷,咱们世子爷虽说性子可好,对咱们这些小丫头和善又亲近,但不读书不练武,千金小姐们瞧不上呀。”
“至于不在乎世子爷性子爱玩的,都是冲着侯府的名头来的,想借机攀上侯府,这样的老夫人又哪里瞧得上?”
双巧若有所思,她暗自将这些记好,又引着桂圆换了话题不提。
第二天,双巧这个小耳报神就把刚打听出来的热乎消息告诉了汤婵。
“姑娘,我昨晚听桂圆说,世子爷的婚事一直没定,是因为侯夫人想将侄女儿嫁过来,但老夫人不愿,才僵持到现在呢。”
她将桂圆的话重复了一遍,汤婵听了侯夫人侄女儿这码事,就像按上了拼图最关键的一片。
原来老夫人叫原身母女上京是这个目的!
她不由揉揉额角,这深宅大院表面看着其乐融融,风平浪静,实际上旋涡暗流都在水面下头呢。
老夫人看着慈眉善目,可绝不是好惹的角色,侯夫人虽掌着中馈,但依旧要向老夫人汇报,侯府后院的实际控制权,许是一直握在老夫人手里。
侯夫人又怎么只甘心做名义上的掌权者,想来庞逸的婚事便是她想抢权的一步棋。
照汤婵来看,庞逸确实不务正业,但不至于差到说不上媳妇儿,京中流传的糟糕名声只能是人推波助澜。
至于是谁,只看汤婵刚到侯府那天,庞逸在外头惹了事,侯夫人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拷问小厮把事情抖出来,便能猜出一二了——那小厮到底是谁的人还另说呢!
庞逸婚事艰难,侯夫人就有极大概率能将侄女儿嫁进来,如此不仅能拿捏庞逸这个继子,还能联合侄女儿一起对抗老夫人。
老夫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接原身母女来京,就是用汤婵的存在提醒侯夫人,给庞逸娶谭家侄女儿掌控侯府,想都别想!
汤婵不信老夫人真的瞧得上自己,不过是用来威慑侯夫人的工具人罢了。
想通这点,汤婵反而安心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一个穷亲戚上门,人家好吃好喝跟养了正经女儿似的招待她,总得图点什么吧,不然汤婵也不得劲,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就是了。
老夫人跟侯夫人婆媳在暗处交锋,大房二房更不必提,看大房的庞妍跟二房的庞盈就知道了,若说两房完全没有嫌隙,不亚于天方夜谭。
总之放眼整个侯府,各有各的心思,一个人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
不过……汤婵啧了一声,他们应该在一件事上很是一致——全府的人加起来,怕也没几个真的瞧得上她跟汤母。
哪怕是看着最热情的二房,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那天汤婵把骁哥儿送回二房,二夫人不仅当面送了镯子,转日又送来了一套头面。
这样重的礼,还不就是为了将帮过二房的情分一笔勾销,划清关系,省得汤婵以后借机缠上来。
汤婵倒是无所谓,这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以后离二房远些就是了。
正想着心思,忽然被通报声打断。
外头一个小丫头来报,“春桃姐姐染了风寒,跟姑娘告两日的假。”
“我知晓了,”汤婵回过神,赏了小丫头几个铜板,“叫她好好休息,不必急着回来。”
秋月从听到春桃告假这事开始便不满地皱着眉头,等小丫头下去之后,对汤婵道:“姑娘怎么不仔细问问?谁晓得是不是真的病了,怕是欺您好性儿,又躲懒罢了。”
汤婵不以为意地笑笑,“她本是老夫人房里前途大好的丫鬟,突然被下放到一个穷酸的表姑娘房里,心里不平也正常。”
秋月无奈:“哪有姑娘这么说自己的。”
“咱们本就是寄人篱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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