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蕙质兰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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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太后打开了那小房子的铁门,缓缓的走了进去,此时的溶月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头发也已经散乱不堪,乱七八糟的披散开来,遮住了那张苍白的小脸,看不清她的样子。冯太后由巧慧扶着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视线扫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小太监,对方迅速的上前撩开了溶月散落在门面上的头发。

溶月的左边脸上上被皮鞭打出了一个交叉的痕迹,她的眼睛微微的眯着,看上去毫无生气,只有那一起一伏的胸口,提醒着在场的人她还活着。冯太后再一次冲着那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点了点头即刻从旁边的水桶中,舀了一勺子的水,然后毫不犹豫的一下子浇在了溶月的脸上。那冰凉的水,落在那一个个纵横交错的伤口上,溶月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的睁开的眼睛,看到了站在距离她几步开外的冯太后,唇角强扯出一个弧度,无声的笑着。像一个胜利者一样。

她的笑容深深地落在了冯太后的眼睛里,心中顿时一恼,快步上前,伸手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颚,大约是太过用力了,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溶月细嫩皮肉里,可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疼了,因为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这样一点小小的痛楚,她熬的住。现在的她什么样的痛都熬的住,她看着冯太后眼眸中的怒火,唇角微扬,嘶哑着喉咙说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先帝在的时候不是,现在也不是。”

冯太后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双目圆瞪,猛的凑近了她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活不久!”说着将她的头狠狠的撞在了后面的木架子上。

而溶月的笑声却更是放肆,甚至是大笑了起来,整个小屋里,都回荡着她骇人的笑声,即便是处于上风的冯太后都有些心惊胆颤。只冷冷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那几个小太监受命,将溶月从架子上弄了下来,并且从一个小瓶子里拿出了一个药丸,用力的塞进了溶月的嘴巴里,强逼着她吞了下去,溶月只蹙了蹙眉头,便被他们一左一右架着带离了那小房子,将她拖回了大牢,并且粗鲁的将她丢在了牢房中坚硬的地板上。她就那样趴着,一动不动,若不是身子还有些许起伏,真的很像是一具尸体,直挺挺的倒在那里。

溶月被送回来没多久,一直跟着李立果的小太监,暗中来牢房之中看了溶月两眼,然后便匆匆的回到了皇帝所住的殿宇,在外面对着李立果的耳朵轻声的将溶月的情况告诉了他。李立果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连手臂上都起了层层的鸡皮疙瘩,再也听不下去,便让他住了口。朱玄铭正在书房之中处理国事,见这李立果跨进大门,便放下了手中的御笔,伸手拿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问道:“怎么样,太后放人了?”

李立果脸上全是愁容,低着头弯着腰,慢慢的走到了朱玄铭的面前,轻轻点了点头,道:“人是放出来了,可这人……”他说着便停了下来,抬眸看了朱玄铭的脸色一眼,才慢慢地说下去:“是打了不成人形了。”

朱玄铭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将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手边那一小叠明黄的折子,怒道:“这里,就这里全是弹劾沈涛的折子,朕真当是不知道沈涛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忌惮,忌惮到要弹劾他!”说着,他更是不耐烦的将那一叠的折子用力地扫在了地上,脸色铁青,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怒道:“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真是都反了!这冯念平,还口口声声的叫朕不要被美色迷惑了心智,将江山断送!朕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正当朱玄铭在大动肝火的时候,贤妃带着彩月,炖了点金丝燕窝,脸上挂着笑容盈盈而来,来的路上还遇见了静贵人,原本也是过来看朱玄铭的,不过被贤妃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回去,她一只手撑着腰际,另一只手由彩月牢牢的扶着,慢慢的一步步的跨进了殿宇,看到朱玄铭一脸的愠色,又看到了散落一地的奏折,轻轻笑了一声,道:“皇上,这是因为何事生气呢。”

她挺着肚子,就近在一本奏折前蹲下了身子,慢慢的捡了起来,视线轻轻的扫了一眼奏折的内容,然后讯速的合上,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正想着捡第二本的时候,朱玄铭走了过来,弯身将她扶了起来,视线在她的肚子上扫了两眼,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笑容,道:“月份都这样深了,怎么不在屋子里老老实实地呆着,这样走来走去,真是让人不安心。”

“皇上放心,小皇子现在可是安分着呢,不吵不闹的,太医也说了,胎儿稳固,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定是能够顺利产下。臣妾在屋子里呆着闷,前些日子皇上又出了那么大的事,臣妾心中记挂,就过来看看皇上。”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恬静的笑容,松开了放在彩月手上的手,双手紧紧地挽着了朱玄铭的手臂。

想起前几日的事情,视线又扫到了地上的奏折,朱玄铭的眉头再次慢慢的蹙了起来,伸手拂开了贤妃的手,弯身一本本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李立果见着贤妃在,便暗自退了出去,并且还将彩月一道带了出去。这种时候,大约也只有贤妃有办法平复朱玄铭心中的气了。

朱玄铭将所有的奏折捡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又转身,扶住了贤妃的身子,带着她进了内殿,坐在了矮炕之上,并且一道坐在了她的身侧,伸手抚上了她圆滚滚的肚子,叹道:“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就是不让朕省心,沈涛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一直是不爱在官场上争斗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造反,跟前太子暗中勾结呢?真是无稽之谈。”

贤妃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侧听着朱玄铭似明似暗的说着一些话,不过贤妃早就从他的父亲嘴里打听了前朝的一些事情,也略略了解一些关于沈涛勾结前太子朱玄励的事情,可那朱玄励除了那一套大宅子,可算是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是想要东山再起,也不可能会找一个平日里不爱争斗,没有野心,并且态度中立的人。

而且恰恰也是这个时候,溶月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件事似乎都串联起来,几乎是一步步的将扯谋反之罪做实了的。贤妃伸手握住了朱玄铭放在她肚子上的手腕,抬眸看着他,笑道:“不知道臣妾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皇上这样愁容满布,臣妾心中甚是心疼,皇上可要保重了自己的身子,这些子事情等皇上您的身子好了再处理也不迟啊。”

“不迟?朕若是再不处理,朕恐怕是要成为沉迷美色不顾国家安危的昏君了!”朱玄铭说着,眉头蹙的更紧了一些。脑海又想起了李立果刚刚说的话,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朕若是再不处理,怕是溶月就要死在严酷的刑法之下了。”朱玄铭说着,眼眸中闪现了一丝心疼,反手握住了贤妃的手,稍稍紧了紧道:“朕知道,那药定不是她下的,她若是想要害死朕,早就动手了,并且朕相信,若真是她要害朕,她也不会逃,也不会不认!”

贤妃低垂着眼帘,唇角微扬,轻轻地点头,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道:“臣妾与皇上想的一样,皇上如此英明,想必早就已经想好对策了。”

朱玄铭看着贤妃,微微一笑,道:“贤妃如何看出来,朕这样烦躁不安,哪是想好对策的人的样子,莹心这一次可是看错了,朕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然后朱玄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贤妃聪慧谁都知道,她蕙质兰心,许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能够猜中他心思的人了。好在贤妃平时恬静,不张扬跋扈,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什么的时候便老老实实的闭嘴不说,这样的女子,朱玄铭喜欢,想必是谁都喜欢的。只是那只是喜欢,还没有到达爱的程度,最多她只是朱玄铭一个不可或缺的知己。一个能够说话的人。

那一日,贤妃一直在朱玄铭的殿中陪着他批阅奏章,累的时候就拿一本书,坐在内殿的矮炕之上休息,看书。溶月被关回了牢房之中,朱玄铭却并没有派人过去看上一看,并且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

荣贵人坐在自己的殿内,坐在桌子边上慢慢的品茶,脸上带着点点惬意的味道,绿芝站在一侧,给她将这关于溶月的动向,听说她从太后那里放出来了,她轻轻地松了口气,脸上那抹惬意消失殆尽,抬眸看向了绿芝,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去大牢里看看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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