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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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月将林瑜送到时天都要黑了,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山下石阶后,林瑜折身往回,及至抄手游廊,对侧有脚步声走来。

        林瑜退至一边,待那人近了,微微屈膝,“大爷。”

        顾青川停也未停,只一阵风轻轻带过身侧,留下极淡的松香味道。

        当天晚上,林瑜粗略弄清了这里的情况。内院伺候的有四个丫鬟,分别是满春,满夏,满秋,满冬。丫鬟们都是一个年纪,只有满冬小一些,才十岁多。

        丫鬟们住在邻着内院的后罩房,彩云与满春早就相熟,与她住进了一间。剩下的满夏,满秋,满冬住在一间。

        林瑜来得最晚,一个人住进最里,也是最破旧的一间下房。

        翌日,杨瀚墨过来安置新到的人手。先是把院外的洒扫活计派给了林瑜,继而与彩云一道迈进院中。

        彩云提起簇新的水蓝西番花挑线裙,她上身是鹅黄云纹衫,挽起的百合髻油亮密实,丫鬟不能戴簪,插了一把红檀描花梳,只站在那儿与旁人就显出不同。

        “正房还缺人,那几个丫鬟手笨,雀儿姑娘先跟着我进去看看罢,有哪里不清楚的,我再细说。”

        彩云被喊错名字,撅起嘴来,满不乐意道:“谁是雀儿,我叫彩云。”

        “你不是雀儿?”杨瀚墨顿步,回首看去,先时那丫头竟然没影了。

        “管事记错了罢,我叫彩云,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彩云还想继续说几句,和他打好关系,忽见一只手臂横在身前。

        “确实是我记错了,还请彩云姑娘停下。”杨瀚墨打断她,把先时吩咐林瑜的话原封不动对她说了一遍,疾步去院外找到了林瑜。

        “雀儿姑娘。”杨瀚墨略含歉意地笑笑,“方才弄混了,这里不用你打理。”

        林瑜手里拿着扫帚,并不想放下,正琢磨推辞两句,就见彩云满脸怒容走了过来,“为何又是我扫院子?还能出尔反尔?”

        杨瀚墨和她赔礼,“我方才眼花,认错了姑娘,实在是抱歉。”

        “我看你现在才是眼花!”彩儿挽袖,红翡玉的镯子从腕上滑下一截,熠熠闪光。

        “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可是老太太派来的,在她老人家身边服侍了七年,你现在让我扫院子?就算是大爷身边的管事,也没有这样磋磨人的道理。”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叫杨瀚墨颇为头疼,昨夜大爷交代了要让雀儿去正房伺候,他理所当然认为雀儿应当是出众些的这个。

        杨瀚墨思量稍顷,道:“姑娘说的也有理,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先将她排好了,再给你安排。”

        彩云心底仍不满意,却知道适可而止,这毕竟是大爷身边的管事。她扭过头,狠狠瞪了林瑜一眼,才要开口刺她,杨瀚墨忙闪身挡在二人中间,拿走林瑜手上的扫帚。

        “雀儿姑娘,随我进去罢。”

        “大爷不喜欢笨手笨脚的人,正房现在是满夏和我轮值打理,你来后就交给你了。剩下几个丫鬟都在内院,有跑腿的活可吩咐她们。掌灯时分便能回后罩房歇息。”

        林瑜自是应下,昨日她还听说了,入夜之后,正房都是这位管事伺候。

        杨瀚墨见她没有要问的,带她进了正房,一面看一面讲解,让林瑜有种参观名人故居的体验感。

        这里比碧梧居还要大上许多。

        堂中一扇泰山狩虎五折围屏,气势磅礴,里面一张黑漆金丝楠木架子床,旁边摆着高几,香炉。西间碧纱橱里两张彩漆禽鸟纹的顶箱柜,帘子后有张卧榻,角落的白釉青花瓷缸里放了几卷画轴。

        “大爷平日要换的衣物放在这儿,平日只稍作打扫即可。”

        林瑜应声,这里的家具皆为雕花彩漆的檀木,仔细闻来,还有一股悠悠的沉香。

        推开东间雕花镂空的槅扇门,青绿的竹帘垂下。里面是顾青川看书写字的地方。杨瀚墨只提了一句,停在竹帘外,叮嘱道:

        “此处无需你打理,寻常若无吩咐,不得进去。”

        “我记下了。”

        杨瀚墨点点头,把这里交给她。

        这两日顾青川很忙,他回来的消息一传出去,杭州城中官员的拜帖纷至沓来。早出晚归应酬好几日才渐渐消停。

        林瑜虽与他见不着几次,却也没有因此放松半分警惕。

        她打听过,春喜被打了三十个板子后发了烧,无人看管,春喜沦落如此,自己真的能独善其身,不被迁怒么?

        她没有半点把握,只能尽力把自己分内之事做好,盼着有人能看到,念她一点好。

        这日掌灯时分,顾青川自外归来,宴上喝多了酒,似是微醺,杨瀚墨将人扶在榻上,出门叫醒酒汤。

        好巧不巧,满春在正房东侧的抱厦外头用饭,林瑜刚出来,在抄手游廊上被他瞧见,来不及走远,被一把喊住。

        “雀儿,去要碗醒酒汤来。”

        顾青川半靠在榻上,听到是她,扭头望了眼窗边,什么都没看着。

        窗牖关上了,同一个时候,屋中却比前几日要亮。外头迟暮的薄光透进来,窗纸染了层淡淡的晕黄。

        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他细瞧去,才发现是窗纸上新涂过桐油,变得通透了许多。两面四扇的菱花窗,新涂过桐油,竟然闻不出来。

        杨瀚墨再进了房中,顾青川问道:“这窗纸是怎么回事?”

        “雀儿昨日问小人,说着窗子太暗,问要不要涂桐油,小人答应后,她便自己将这正房带纸的门和窗都涂了一遍。”

        杨瀚墨说完,又想起什么,道:“雀儿往桐油里放了煮过的树叶子和花,不知具体哪些,涂完开一会儿窗,竟然没了味道,还有股子清香。”

        顾青川沉默片刻,眼神清明起来,“叫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了?她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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